第五十章 一波又起
夜，夜已深層。
趙客輕輕的歎了口氣，才慢悠悠的道：“我們決鬥的時間和地點，還是不要更改的為好！”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幾個時辰的時光，我想你還是願意等待，也耐得住性子等待的！”
這個“的”字還沒有完全來，他整個身子已拔地而起，霎時就越過窗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間。
霍無雙木立著，也看不出他麵上究竟是什麼表情和神色。
五月初六，淩晨。
王五太爺從他第九個公館中走出來，沿著晨霧迷漫的街道大步而行。
他步子雖然還是跨得很大，卻仿佛已顯得很沉重，他的腰雖然還是挺得筆直，但眼中卻已有疲倦之色，昨夜他根本沒有睡過。
太陽尚未升起，木葉上凝著新露，今天比昨天更悶熱，說不定隨時都可能有雨絲飄落。
晨霧迷漫，對麵也有個人沿著路邊，大步走過來。
王五太爺還沒有看清他的臉，已看到了一雙發亮的眼睛，所以他立即招手高聲喚道：“趙客？”
“是我。”趙客已在一株枯樹下停住腳，等著王五太爺了。
趙客大笑著道：“有人若是每天早上都能到外麵來走走，一定能活得比較長的。”他在笑，笑容卻並不開朗。
王五太爺道：“你已在外麵走了很久？”
趙客道：“好像已有三個時辰了！
王五太爺道：“為什麼不進去看看我，順便喝杯早茶呢？”
趙客又笑了笑，笑得更勉強，笑完了，他才輕輕的道：“我怕！”
王五太爺走進來，才吃驚的看著他，笑著問道：“你怕？怕什麼啊？你也有害怕的時候麼？”
趙客道：“我有，而且時常都有，現在我就怕得要命。”
王五太爺道：“你怕什麼？”
他不等趙客回答，已接下去道：“你不敢去見鄔倩雲和折戀花？”
趙客默然點頭。
王五太爺拍了拍他的肩，才微笑著道：“她們都還活著，中的毒好像並沒有外表看來那麼嚴重！”
趙客長長吐了口氣，忽然問道：“今天隻有你一個人出來散步？”
王五太爺點點頭，眼神顯得更疲倦，緩緩道：“今天別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事情要做，何況，我想一個人靜下心來隨便四處走走！”
趙客道：“那麼你也不該出來的！”
王五太爺笑了笑，笑容也並不開朗。
趙客道：“經過了昨天的事，你今天本該小心些才是。”
王五太爺一直都沉默著，和趙客並肩而行。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他才忽然道：“我也實在應該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了！”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幸好現在還有你陪我走完這段路！”
趙客當然了解他這種感覺，所以他立馬就道：“我若是你，我很可能也會每天這麼樣出來走一趟的！”
王五太爺道：“你一定會的！”
趙客道：“隻不過我今天還是會破例一次！”
王五太爺道：“你絕不會。”
趙客道：“可是今天……”
王五太爺道：“尤其是今天，更不能例外。”
趙客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王五太爺遲疑著，目光沿著街道兩旁古老精雅的店鋪一家家看過去，眼睛裏仿佛充滿了悲傷和留戀，過了很久，才緩緩道：“因為今天已是我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趙客吃驚的看著他，立刻追問道：“為什麼會是最後一次呢？”
王五太爺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又沉默了很久，才忽然道：“你有沒有看見過我的兒子？”
趙客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沒有看見過，他也不懂王五太爺為什麼忽然問起這件事情。
“我有三十一個兒子，最小的才三歲。”王五太爺愁眉不展地接著道：“他們都是我親生的，都是我血中的血，肉中的肉。”
趙客在聽著，等著他說下去。
王五太爺道：“我今年已五十三歲了，外表看來雖然還很強壯，其實卻已是個老人了。”
趙客勉強笑了笑，才輕輕的道：“你看上去卻並不老，甚至比那些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還要健壯！”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有人說，男人到了五十五歲以後，人生才算真正開始。”
又頓了頓，他才接下去道：“在我看來，這句話說得實在很有道理！”
“可是我已經輸不起了。”王五太爺也想勉強笑一笑，卻笑不出。
良久良久後，他才接著道：“因為我不能看著我的孩子們，受盡白眼、忍饑受凍、挨餓受苦。”
趙客終於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微一沉吟，他才指著林立的鋪麵反問道：“難道你已將這些地盤都賣給別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