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讚沒有捕捉到葛榮的這一微小變化,爾朱兆和談紫煙也沒有發現,但爾朱榮卻清楚地感受到了。
刀與劍貼身滑過,爾朱榮的劍速要比刀身快上那麼一點點,這是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速度,但高手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們隻以一種直覺、一種經驗和手感去判斷。
爾朱榮的劍的確要快上那麼一點點,葛榮也很清楚地感覺到了,隻是他有些無可奈何,這不能怪誰,江湖之中本就沒有什麼規矩可言,而對於他們這一類級別的高手來說,隻論成敗,根本不在乎手段,隻要能夠擊殺對手,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爾朱榮是邪道中人,葛榮也同樣是梟雄,同樣是一個隻講成敗而不論原則的人,這是野心家們的共同特點,這個世上並不隻有獵人才會如此。
因此,有人說亂世之中隻存在兩個角色,那就是“狩獵者”和“被獵者”,你如果淪為獵物,沒有任何理由可講,最後終將死於狩獵者之手。
當然,此刻的葛榮正是被獵的對象,他竟被自己的義子所算計,苦心培養的葛家十傑,居然成了養虎為患之舉,他的確連做夢也沒有想到,身為他義子的葛六竟是爾朱家族真正的大公子爾朱兆!
的確,他收養爾朱兆那年,爾朱兆已經有七歲了,一個七歲的孩子應該可以記事。葛榮更驚的是爾朱榮的老謀深算和深謀遠慮,二十多年前的他,隻是稍露頭角,就已被爾朱榮看準了今日,爾朱榮的可怕的確是不可言喻的,但無論怎樣,這些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爾朱榮的劍。
“哧……”爾朱榮的劍斜挑而起,在葛榮的胸前劃開一道長長的血槽,而他卻在此刻閃身讓過,再次放過將對方一擊致命的機會,也因此而避開了葛榮的致命一刀。
葛榮的“怒滄海”完全無法發揮出最強的威力,他的精、氣、神不能夠親密無間地結合,這便使得原本完美的“怒滄海”產生不了傷敵的作用。
葛榮敗了,敗在爾朱榮的劍下,雖然原因不多,可葛榮敗給了爾朱榮這是一個事實。
蔡傷靜靜地立在蔡風躍身飛下的山穀之處,望著迷茫的深穀,心頭湧起一陣淡淡的酸楚,手中卻輕輕撫摸著自蔡風身上掉落的獵刀。
那是馬叔親手打造的獵刀,在蔡風的軀體經受雷電煎熬之時,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全部都四散飄落,因為他的衣服盡數成為灰燼,而這柄獵刀乃是馬叔所選精鐵特意打造,竟然未有損傷。
這柄獵刀可算是最後接觸蔡風身體的親密夥伴了。
蔡風的屍體仍未找到,三子和遊四幾乎出動了所有力量,找遍山穀的每一個角落,但卻並未能找到蔡風的屍體。
那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蔡風沒有死,自己走了;別一種是被野獸拖去吃了。骨頭,在山穀之中倒是找到不少,但那都是在昨日打上十八盤之時,落入山穀被野獸啃食的屍體,也許,這之中也有幾截骨頭是蔡風的,但沒有人敢肯定。
葛家莊的弟子仍在尋找,更有英雄莊與各路江湖人馬相助,與葛家莊有點關係的人誰不想巴結天下第一刀蔡傷?他們更是親自見到蔡風那驚天動地、泣鬼駭神的武功,如果蔡風沒有死的話,有幸得到他傳那麼一招半式的,隻怕這一輩子受益匪淺了。如果能夠巴結上蔡傷,那也會使自己的身價大增。
因此,參加這次行動的人數幾近上千人,如此多的人,要找遍一個山穀,隻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結果很快便出來了,隻不過,有些人仍不死心,在寒冷的冬夜,手執火把繼續尋找。
爾朱天光的大軍在晚上更不敢輕易上山,他心中明白,在這裏要與這樣一群江湖人打仗,那根本就沒有半點勝望,如果是在平原曠野上,以人海戰術,或許還有效,而麵對偌大的泰山,區區數千人,顯得是那般單薄,即使驅趕那些山賊和盜寇都無法奏效,更何況是一群江湖中的精英?因此,爾朱天光所率官兵駐於泰安,隻是做做樣子而已,隨便在鎮上抓些江湖末流人物充數,以應付任務。對泰安鎮的封鎖隻是個空架子,而無什麼實際的作用,山間的江湖人物依然自由自在地活動著。
其實眾官兵心中又何嚐願意如此?麵對山上那些武藝高強的江湖人物,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人又豈會不怕死?尤其當他們知道泰山之上全都是一些神話般的人物時,便有人想到了逃。幸虧,爾朱天光隻讓他們隨便守守,稍稍注意一下而已,否則,他們隻怕有半數人已做逃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