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巔,玉皇廟的小沙彌基本上已經安睡,隻有戒嗔和晦明諸人仍靜坐在蔡傷身後的仁聖之石上。
那是一塊已經破碎的石頭,已被蔡風和區陽的氣勁摧毀得不成樣子,中間更塌陷出一個石穴,一個充滿臭氣的石穴。數十年來,區陽吃喝拉撒都在石穴中,其內的臭氣可想而知,不過此刻裏麵被葛家莊的弟子以鬆枝熏燒了一遍,更以樟樹皮作料,檀木多次熏燒,這才使得臭氣稍減,在佛門聖地之前,自然不能容下汙垢之物的存在。
戒嗔所擔心的,不僅僅是蔡風的安危,更擔心區陽老魔再出江湖究竟會弄出什麼亂子,以老魔的蓋世功力,天下間又有誰堪與其匹敵?雖然區陽此刻已經身受重創,經脈凍結,可是若等他傷勢盡數複原,到時隻怕沒有一人可以逃得了他的毒手。
四十多年前,區陽的殺性之重,魔念之強,連冥宗內部的人都為之側目,更憎厭和疏遠,經過四十餘年不見天日的禁閉生活,其暴戾之氣日盛,殺心隻怕已無人可阻,這是不爭的事實。
天下間也許隻有蔡風一人可以成為老魔的克星,也隻有蔡風一人有實力殺死區陽,可是此刻的蔡風生死未卜,這的確讓人隱憂於心。
“生死由命,師弟你要節哀呀!”戒嗔竟然歎了口氣,安慰蔡傷道。
蔡傷沉默了半晌,淡淡地籲了口氣,平靜地道:“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並不是在為風兒的生死而煩,隻是在想,風兒為何竟能夠突破他的極限,如此完美地將‘滄海無量’的威力發揮至極限!”
戒嗔也在深思,徐徐道:“師父曾對我提過,說師伯所創的刀法之中有一式融入天心、人心、佛心的絕世刀法,那必須以至高無上的佛心才能夠發出這樣一刀,以風師侄的功力,也許勉強可以施展,但他那超凡的佛心又是從何而來?難道在生與死之間,他終於大徹大悟了嗎?”
“不,以風兒的功力,仍然無法發揮出如此刀式,就算他大徹大悟,具有無上的佛心,但他的功力仍無法將‘滄海無量’催至極限。”蔡傷肯定地道。
“這就奇怪了,風師侄的功力難道會在短短兩日之間飛速提升這麼多?”戒嗔也有些不解地自語道,想了又想,道,“難道真是師父顯靈,早在十餘年前圓寂之時便已算準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還留下了十六個字:‘蓮碎石裂,魔現東嶽,玉頂將滅,佛蓮自現’,我們一直都無法明了這十六個字的真正含義,可是現在竟似乎完全印證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
蔡傷神情微動,禁不住歎了口氣道:“現在,天下之間唯有‘滄海無量’可以擊敗區陽老魔,而風兒又下落不明……”
“會不會風師弟的佛心仍未達到至高境界,強行摧功,引得天地正氣入體無所泄放,而……”晦明打斷蔡傷的話,卻又隻將話語說了一半便刹止了,改口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師叔可別聽晦明胡說八道,風師弟一定福大命大,還活在世上……”
“晦明,休要多嘴!”戒嗔微嗔道。
蔡傷並不以為意,淡淡地道:“晦明所說並非沒有道理,物極必反,任何引用的外力既可傷人,也可損己。而‘滄海無量’以己心度天心,這種借用自然之力很可能將自己擊成飛灰,而散落於虛空中,如果風兒是這樣的話,也算是修成了正果吧!”
晦明心生悔意,暗怪自己不該如此莽撞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師尊也未曾學過一式刀法,我對‘滄海無量’也隻是聽說過而已,不過卻知道師弟所說的仍有不足之處!”戒嗔想了想道。
“哦,師兄覺得有何不對呢?”蔡傷訝然道,他雖然將“怒滄海”練至登峰造極之境,經過十餘年的修心養性,更窺得“滄海無量”的真諦,但卻始終未能盡善盡美地掌握它,甚至有些細節連煩難也無法闡述清楚。
“師弟所說的以己心度天心,這雖是刀道的最高境界,也是任何武功的至高無上境界,可卻並不是‘滄海無量’的最高境界,道家有‘無量壽佛’之語,無量即無盡無窮,永無底限之意,‘滄海無量’的境界應是永無止境的,無限無意……”
“那師兄認為‘滄海無量’達到最後境界時又該是怎樣一個場麵呢?”蔡傷奇問道。
戒嗔想了想,道:“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蔡傷和晦明諸人全都奇問道,他們有些不明白戒嗔的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