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最近收監了一名經濟犯,錄指紋的時候也收錄了一次他們家族的指紋,比對時發現和05年的那樁殺人案收集的凶手嫌疑人之一的指紋是匹配的,抓了起來。審問的時候我跟那邊的同事把你上次的猜測說了,那邊說當時還沒翻到你提交的報告。緊急調過去一看,覺得有一定可信度,就把這事兒問了。”
夏楠聽著聽著屏住了呼吸,是一個人嗎?
路臨琛少有的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舔了舔唇,聽著電話那邊越來越輕,間隔越來越長的呼吸聲,已經能想象到捧著手機的女孩是怎麼樣的緊張和期待了。
他賣了個關子。
“05年那樁案子不是他一個人做的,還有他的男朋友。”
夏楠注意到了他的措詞。
“你們抓到的是位女性?”夏楠好奇。
“不,是名男性。”
他一口氣接著說了下去。
“凶手說當時他眼睛得了炎症,近視度數越來越高,快要看不見了,又因為跟家裏出櫃,被逐出家門。而他的男朋友剛剛畢業,找不到工作,他也因為眼睛的原因被辭退,兩人生活陷入窘境。”
“他男朋友找到了一份網管的工作,微薄的薪水在當時很難養活兩人,睛睛炎症惡化,他已經半失明,之前工作的存款也漸漸用完了,陷入絕境的網管因為容貌端正,被拐賣組織引入做拐手,並留了投名狀,參與拐賣了一個孩子。而凶手也因為一次網管的失言知道了這件事情。”
路臨琛覺得總說男朋友有些別扭,就用網管代替了。
“他當時氣極,一直逼著網管退出組織,但網管已經被人錄了全程,無法退出。在第三次勸網管自首時,兩人爆發了爭吵。網管打了凶手,凶手失明了。後來兩人生活好了,但凶手越來越無法忍受,網管再一次下手時,凶手跟著去了,兩人又吵了起來,網管來火了,動手了起來,兩人爭鬥間,凶器失手被凶手插進了被綁住的少年身體裏,兩人都傻了。因為沒有及時給出有效救治,少年很快死了。”
“啊……”夏楠聽到這裏倒抽一口氣,她不知道這裏還樣曲折的背景。
“網管出了命案,急著想走,凶手穩住了他,讓他把孩子屍體解決。兩人把少年碎屍後在晚上跑到郊區埋了。然後一起把所有指紋擦了。隻有牆上的,因為凶手當時已經失明,所以牆上有他很多的指紋。”
“他讓網管去買了桶石灰,在牆上再粉刷一遍。網管一直沒睡,太困了,這件事就由凶手來辦了……”
“所以他工工整整的塗了一血牆?”夏楠發問
“嗯。”
“網管起來發現塗錯了,就又塗了一層?”
“嗯。”
夏楠覺得這個理由有些奇怪,但又不得不相信,因為她此時確實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了。
“那去年的那個案子,是他做的嗎?”
路臨琛停頓了一會兒,才答:”凶手說是他做的。”
夏楠安靜了半晌,肯定的說:“不可能!如果凶手之前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次案件無論出於什麼,都不可能是他做的!”
路臨琛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耐人尋味:“凶手聽完王杉說去年的那樁橋洞碎屍案後,安靜了很久,再問就很篤定的說,是他自己做的。他說,因為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被抓了也沒有什麼,並且看那個智障,咳,受害人活著也沒意義,就成全他了。”
夏楠聽了差點跳起來:“這哪跟哪啊!不對不對全不對!如果知道自己活不長,為什麼一直沒來自首?——等等你說?”
路臨琛語速也慢了下來,“活不長了……”
“頂罪?”
“有這個可能。”
夏楠被巨大的信息量打得有點暈,她覺得一切結果來得都太容易,也太匪夷所思了。凶手的陳述和事實雖然對得上,但就像一個完美的謊言。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徐徐發問,“當年那個網管呢?”
路臨琛知道的並不多,“不清楚,應該是在逃中。”他也隻是因為提醒有功,和刑偵的王杉攀了個交情,得知後來的發展,再詳細的,也不知道了。
夏楠覺得心裏被貓爪撓了又撓,就是搔不到癢處,急燥難耐。
有些迫不及待想見到路臨琛,“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東直園。”
夏楠有些奇怪,“你去那裏做什麼——-你?”
難道路臨琛今天請假是為了去東直園?是為了她——還是他也對這兩個案子感興趣了?或者幹脆是在那邊真有事?
她不敢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怕難堪。但路臨琛平時對案情確實沒有太多興趣的樣子……
“那邊今天出什麼事了麼?”
她還是問出來了,夏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