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奧多拉臉色一變,問道:“白,你說這裏荒廢已久了,是麼?”
“是啊。”白佳玉也對這裏出現軍隊很疑惑,自語道:“難道他們就是南朝派來的援軍?要麼就是南朝派來的巡邏隊?”
“是與不是,先離近了看看再說。”狄奧多拉說著,下了烽火台,向對麵軍旗處走去。
“大於越,你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耶律興哥攔住狄奧多拉,說道:“您這身衣服太紮眼了,對方一定認為您是我們這裏主將!”
“沒事,咱們往那麵走可以,但打交道的事情,就讓我來吧。”白佳玉說著,牽過馬匹,往上麵掛了點包袱,拿著些測量地圖用的繩鑿斧鋸,皮帽子沿往下一拉,雙手在袖子裏一籠,活脫一行走兩地的工匠。他敲了敲狄奧多拉的盔甲,笑道:“就這一身鋼,放在南朝,至少三千貫。”
白佳玉在前麵走,狄奧多拉和耶律興哥帶著人在後麵遠遠地跟著。幸好山脊上植被茂密,眾人行走其間,很難被發現,而且秋葉落在地上,才起來咯吱吱直響,仿佛踩在毯子上,很是舒服。一直到日頭偏西,眾人繞到了烽火台西側的山頭上,再看時,卻見對麵烽火台,士兵密集,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看樣子,更有不少士兵檢查長城防務,看樣子,至少七八百人。
白佳玉讓狄奧多拉藏在半山腰,自己牽馬下去,一邊走,一邊唱到:
南風清涼陣陣吹啊,百姓豐收不再苦啊,
南風適時緩緩吹啊,牛羊豐美荷包鼓啊!
他唱的這首,是晉地流傳多年的《南風歌》,原本是出自《詩經》,後來王謝堂前燕,飛入百姓家,晉陝各地農民,歌唱以祈求豐收。白佳玉本是山西人,晉陝話差距不大,加重了鼻音,語調鏗鏘,別有一番韻味。
他一邊唱歌,一邊往烽火台那麵走,不多時,就有幾名宋軍走上前來。白佳玉忙停下腳步,點頭哈腰,問軍爺您這是幹嘛來了?
幾個士兵相視一笑,緊接著就把長矛對準了白佳玉胸口,左麵那軍士喝問,說我們還問你呢,你來這幹啥?
白佳玉不好意思的一笑,說自己就是個雲州周圍李村的工匠,去大賀部族幹活,回來黑風口刮大風,三尺內見不到人影,走迷糊了,本想唱唱歌壯膽,沒想到遇到軍爺了。
左麵那軍士哈哈一笑,說我就是本地人,李村啊,你順著這,往西走,翻過一道嶺,就是了。
白佳玉故作懊惱的一拍頭,說自己就是從那道嶺上下來的,現在還得爬一遍!說話時,他又向山傷望了望,問那軍士,您這這麼多兵,是要封邊啊?我這以後做活,還能不能做了?農閑時候,咱有點手藝,給家裏掙點外快啊?
那軍士就說,你走可以走,但這幾天別走,我們例行防務,事情有點麻煩,你還是注意著點吧!下次再遇見你,就不是這待遇了。
白佳玉又給那幾名軍士鞠了一躬,從包袱裏麵拿出幾根肉幹,塞給他們,以表感謝,才往西走去。
白佳玉上了山,把事情跟狄奧多拉說了,聽這士兵話裏支支吾吾,有可能是這幾天要打仗,而且還是過大軍,實在不行,咱們就撤。
狄奧多拉也明白,作為士兵,一般不允許泄露機密,別人探問,就是打馬虎眼,比如說例行防務,這說跟沒說一樣,而當采取這種說辭時,一般就是要打仗了。否則這裏長時間沒人駐守,哪來的“例行”的防務?
方瑾函難道真的要給自己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兩軍對壘,拚的除了對情報信息的整合能力,還有就是心理素質。對於狄奧多拉來說,這次還要不要打下去?或者說,敢不敢打下去?
狄奧多拉還是選擇觀望,而且蕭圖古那麵,應該會帶來情報,方瑾函把所有物資一同運走,這就是給自己添了個大包袱,不管他有多少援軍,這個包袱是肯定的。所以,就要從這個包袱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