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躺在地上,頭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小乞丐已哭暈在他身旁。由於已經幾個月沒吃頓飽飯,爺孫兩人身體極其虛弱,眼見不活了。士兵們站在他們身旁,一時也沒了主意。雷丁摸了摸老人的口鼻,發現已經沒有了氣息。漠北鎮由於有大部隊駐紮,治安一向不錯,當街打死人這種事已經很多年沒發生了,但最近鎮上出現很多難民,大多是被野蠻人洗劫村落幸存下來的人們,他們無家可歸,隻能乞討,時不時有人餓死或者凍死在街上。對於這些難民,鎮上的管理者白天派城防隊驅趕,真死在街上了,就派人拉到鎮外麵隨便埋了了事。
就算再沒勢力,對方也是個伯爵,“失手”打死一個乞丐,在帝國根本不算什麼事。雷丁歎了一口氣,對身邊兩個士兵說道:”庫克,你和老法帶著著孩子去找米雪,讓她暫時先住在酒館。我和艾迪去埋了這個老頭。“雷丁不忍心將老人就這麼扔在街上,而且入秋以來,天氣已經越來越冷,就這麼留著小孩不管,可能明早就是兩具屍體。雷丁將老人放到馬背上,然後翻身上馬,直奔城外的小樹林而去。
雷丁和艾迪在樹林裏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向旁邊的農家借了鏟子,挖了一個大坑,將老人放進去,隨後填上泥土。忙了一晚上,天已經蒙蒙亮了。
第二天訓練結束後,雷丁來到米雪的酒館看小乞丐。剛一進門,米雪就說:“你真會給我找事啊,我的大善人。”
雷丁嘿嘿一笑:“主要是店主大人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到小孩子凍死街頭。”
米雪歎了口氣,雷丁問道:“情況怎麼樣?”
“不好,好像被嚇到了,一天什麼都沒吃。“米雪答道,”她身體很弱,要是不吃東西,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雷丁說:“我去看看她,在二樓?”
米雪點頭道:“等會,把吃的帶上去。”說完從廚房端出一個木盤,上麵有兩個剛烤好的麵包和一杯牛奶。
酒館二樓是一些獨立的房間。平時米雪和夥計就住在上麵,有時雷丁他們喝醉了,也會臨時在這裏借住一晚。
雷丁推開房門,坐在床上的小女孩一下抓過枕頭抱在胸前,兩隻哭紅的大眼睛不停的眨,透露出驚恐和不安。雷丁將木盤放到床邊的桌子上,然後說道:“別怕,我是昨天的軍官。”
女孩打量了雷丁一番,似乎認出了他,眼神沒有那麼緊張了,但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雷丁,生怕對方做出什麼危險的動作。
雷丁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打量了一下昨天的“小乞丐”。米雪已經幫她洗幹淨了,還換上了一件大號的睡衣。長長的黑發散落在瘦小的肩上,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長時間的顛沛流離使本來就細小的骨架更顯單薄。
雷丁小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沒有回答他。雷丁窘迫地撓撓頭,正想著怎麼再找個話題讓女孩開口,女孩卻問到:“爺,爺爺怎麼樣了。”聲音柔弱,幾乎很難聽清。
雷丁才意識到昨天老人死去的時候,這女孩已經哭暈過去了。他緩緩說道:“老人家已經不在了,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把他安置好了。”
女孩慢慢低下頭,又開始嗚嗚的哭起來。
雷丁輕聲說道:“吃點東西吧,這樣身體會餓壞的。”女孩依然把頭埋在枕頭裏,搖了搖頭。
這樣下去,又沒辦法了,雷丁想。他說道:“不過你爺爺臨終前,有幾句話叫我轉告你。”
女孩終於忍住了哭泣,抬起頭來。“什麼話?”她抽泣著問道。
雷丁看到這個有效果,遞上一塊麵包,道:“你先吃點東西,我慢慢跟你說。”
女孩接過麵包,並沒有吃,一雙大眼睛盯著雷丁。“原來不是哭紅的”,雷丁這才發現,女孩的黑色的瞳孔周圍卻顯出淡淡的紅色。襯著純白的肌膚,顯得那麼無助。“就像一隻瘦弱的小兔子”,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