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驚變(1 / 2)

“對了,不說這曲藝之事啊,本宮還想不起來。”皇後顯得興致勃勃,眸光流轉,飄向周澈的麵孔,“本宮記得澈兒,好像也精通音律。倘使沒猜錯的話,玉簫便是你最拿手的,對吧?”

周澈善簫,這是宮裏人人皆知的。

十多年前,先皇尚在,彼時的皇上還是太子。先皇南下私訪,在鄂北偶遇一童顏鶴發的耄耋老人,老人精通音律,山上為居,仙鶴為伴,常常玉笛在手,竹下彈琴,怡然自得,過著仙人般的日子。

先皇景仰老人,懇求他隨駕入京。

老人入京後一直住在國子監的文軒閣,在文軒閣,終日被皇子皇孫圍繞。念書之餘,他便教那些孩子們樂理,周澤等幾個皇孫,雖是頑童小兒,卻沒一個不曾受過老人的惠澤。

兩年未及,老人逝世。

先皇大慟,竟連續三日未上朝,群臣莫不驚詫。

未過多時,先皇駕崩,太子即位。

而周澈,便是在此之後,以玉簫著稱的。

太後似乎也想起了什麼,道:“對,對,哀家也記得。澈兒簫吹得好,你要不說啊,哀家都忘了,許多年沒聽澈兒吹簫了。”

“這好說,”皇上笑笑,“母後若想聽,何不讓他吹一曲?”他看向周澈,“你可願,為太後及眾卿,吹簫一曲?”

周澈自然答應,可他身上並未帶簫,皇上便命人去拿了一支。隨後他起身,在滿庭坐席之中長身玉立。

四周大臣低聲議論,無不帶著讚許目光——今日一宴,不僅聽了聞名江南的千雪,還要聽燕王世子簫聲,自然興奮。

“我記得多年前,世子爺還小,整日拿著簫呢,不離身……”

“是啊,當年我進宮議事,見眾皇子玩鬧,獨他靜坐一處,隻顧玩弄那樂器……”

“咦,我怎麼不知道,那後來為何不吹了?我是從沒見過。”

“何事都要讓你見了,那才奇呢。”

“你看李大人說話……”

底下一陣笑聲。

皇上麵色無異,唇角帶笑,似要好好欣賞一番。太後的目光則一直在她那孫兒身上,從周澈起身至此,她的眉眼裏盡是疼愛。

張鷺端起一盞酒,帶著玩味望向周澈。

真是一出好戲啊。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這家夥的簫怎麼樣,他可要好好聽聽……

唯有崔承皓,此心意全不在此,目光如火般,一直灼灼盯著薛千。

薛千知道有人盯著自己,卻一直垂著頭,佯裝不覺。

一曲簫聲響起,悠遠寧靜,如泣如訴。簫聲不同琴音,不同琵琶音,和笛子也不大相同,更多的是淒清、幽雅,如寒冬時節天上的冷月,如瀟瀟暮雨中飛過的寒鴉,何種曲子,似乎到了簫上,都會變得多幾分哀婉。

而他這首曲子,從起調之初,便帶了一腔悲傷之氣。

樂曲如燕,繞梁不絕,樂曲如絲,纏進人心。

直吹得人心中哀痛,仿佛渾然不覺中,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變故,變故之後,隻剩落寞與哀傷。

元辰大典的日子,這曲子,著實不應景。

皇上的眉頭不經意間擰了起來,眼中浮現一抹不耐煩。

可誰承想,這如泣如訴的曲子,卻又不完全幽怨,到了傷心之處時,忽然急轉渾雄激昂。從那一輪冷月變成了大漠的落日,從那一簾暮雨變成了邊疆的狼煙,從那一聲寒鴉變成了戰場上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