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你自己不知?”沈夫人挑眉。
“您不能那麼做。”薛千眸光凝聚,一字一句,“夫人,您沒那個資格……”
您沒那個資格……
此言一出,沈夫人臉色忽青忽白,就連旁邊的流珠也吃了一驚,忙與她使眼色。
可話一出口,便沒再收回的道理。
薛千也不想收回,她無視流珠的示意。
她沒這個資格,沈夫人本就沒這個資格,要說有,也隻有師父有。
師父……
師父呢?
怎麼未見師父?
自己回來,還在上房鬧出這麼大的事,秋生和師父不會沒聽到,聽到了不會不趕過來。
可是……她轉念一想,趕過來又能如何呢?
讓師父為了自己的事,而蒙羞麼?讓師父和秋生,也在沈夫人眼裏,變成草芥一般的人?
想至此,她又暗歎,幸好沒來,幸好沒在……
“不錯,你說的對,我是沒這個資格。”沈夫人被頂嘴後,反而不那麼怒了,似乎眼前的人不值得她生氣,“可是,身在外,你又寄居我府中半年之久,還與承皓互為師兄妹……我想,作為當家主母,我還是有點資格的吧?”
沈夫人無賴起來,薛千也不知如何回答了。
“另外,你若與他毫無幹係也就罷了,可誰讓你,魅惑了承皓的心呢?承皓從小到大,沒與我頂過一次嘴,沒抬過一次杠,向來言聽計從、唯我之命。可他那日……”沈夫人發起抖來,“那日竟為了你,連我這個娘也不要了!這一切,不是因你而起,是因何而起?!”
她的話固有誇張成分,崔承皓自然沒為了她而放棄母親。可是這在沈夫人眼裏,都是八九不離十的。
薛千聽聞此言,也感到驚異。
她沒想到,她沒在的這幾日,竟發生了這麼多事……至於崔承皓如何為自己說話了,她雖沒見,可也能想到當時的情境。
沈夫人是將對承皓的用心,全變成恨意,發泄到自己身上了。
“夫人為何不想想,為何承皓一直對您言聽計從,而今卻與您作對?不是我,不是任何人,即便沒有‘薛千’出現,此種情況也還是會發生。”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怪我了?”
薛千不言,垂下了頭。
可這一垂頭,自然表明她的意思就是如此。
沈夫人自小到大,在沈府當姑娘多年,在崔府當主母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刁蠻無禮的女子。以前她隻以為,這種不要顏麵之人,隻會發生在下人身上,皆是些不懂詩書禮義的人。
可今時今日,卻親眼見到了一個往日笑容可親、儀態優雅的女子,今日非但不知恩圖報,反而反咬她一口,露出了可憎獠牙,露出了真實麵目。
不愧是混慣風月場的人,都沾染些什麼風氣!
杜先生有此弟子,實乃一生悲哀!
罷,罷,算她識人不清,算她當初信任錯付……
沈夫人緊閉雙眼,深吸兩口氣後,緩緩睜開了眼,看向薛千。
“流珠。”她叫道。
“在。”
“去,把何三叫來。”她盯著薛千,“薛姑娘怕是在外邊野慣了,不懂禮數,如今將要嫁人,沒人管教她,我自當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