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薛千睜開眼時,頭腦陣陣發痛。
不知是昨日凍的,還是昨日嚇的?寒冷交加後,她發了一夜的熱,又是夢魘又是冒汗,房裏丫鬟忙個不停,換湯倒水,滿屋子藥味。
險些驚動燕王與燕王妃,好在周澈壓了下去。
房間裏炭火燒得很足,溫暖如春,與外麵宛然兩個天地。除卻藥香之外,還有淡淡的熏香,充溢著整個房間。
“姑娘醒了?”這是靈芝的聲音。
薛千側過頭去,隻見靈芝坐在床邊,不遠處,還有秋菊和芍藥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爺今早忙著出去,就把姑娘交給我們了。”靈芝從旁邊拿起一碗藥,溫聲說道,“昨夜的事,我們大致知道了,姑娘想來受了不少委屈。不過姑娘放心,我們姐妹都是口風極嚴的,不會亂說什麼。”
後邊的秋菊和芍藥聽到聲音,睜開了眼,忙起身過來。
“薛姑娘,你可醒了!”
“是啊,大夫說,隻要你今早醒了,那熱就退了。”秋菊說著,往她額間一摸,滿臉欣喜,“退了退了,真退了!可急死我們了!”
薛千聽罷,有些不好意思,勉強撐坐起來,芍藥在她身後放了軟枕。
“辛苦你們了,我不打緊的,你們……都一夜未睡?”她聲音虛弱,麵頰仍舊慘白。
兩個丫頭笑了,相視一看,道:“姑娘還跟我們客氣什麼?真是折煞我們,你可是世子爺千叮嚀萬囑咐的,奴婢哪敢怠慢?”
“怪不得王妃娘娘那麼可喜姑娘,薛姑娘這般溫和沒架子,我們夜裏還擔心呢,隻怕以後添個人,不知該如何照料,也摸不清姑娘的脾氣,出了差錯可如何是好?這下可好,原來姑娘這樣溫順可親,奴婢也無需擔心了!”
芍藥是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終日跟著靈芝,倒是沒一點沉穩。此刻見薛千醒來,一時欣喜,嘰裏呱啦說個不停,被靈芝嗔怪地製止了一眼。
薛千剛醒,頭腦略昏沉,聽著這些言語,遲遲未反應過來。
“你們真的……一宿未眠?”她緩慢問道。
這下,連靈芝也忍不住笑起來:“姑娘老問這個作甚?怕是還迷糊著呢。”轉頭對她倆道,“去去,快去打水,別瞎貧了。”
兩個丫頭這才跑出去。
薛千看清了,此刻她在的房間內,寬敞明亮,裝潢名貴,書櫥長案,錦屏秀雅。地上香焚寶鼎,門邊花插銀瓶,鼻尖彌漫著淡淡的墨香。
就連身下的床,也不是熟悉的床……
這……不是她的房間!
靈芝看出疑惑,解釋道:“昨天三更半夜回來,以防驚擾王爺,世子便沒去清月閣,直接來了朝暉苑。不過姑娘放心,此處是偏房,不是世子爺的房間。”
薛千聽罷,微微放了心。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放的是何心……
“他去何處了?”薛千含下一口藥。
“國舅府。”
國舅府……
薛千一想,心中便擁堵得慌。
昨日沈夫人罵她的話回響在耳邊,句句皆為誅心之言。昨夜的景象也曆曆在目,她做了一夜噩夢,倘以為是噩夢,沒想到卻是真的……
趁人之危,趁人之危!
防不勝防。
若非那人是君如姐的表兄,她是斷不會饒他的!
“姑娘?”靈芝看她又發呆,忙輕撫其背,“姑娘不要再想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今後留在咱王府,絕對沒人欺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