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徇起身,長歎一口氣,“心病還需心藥醫,她的病並非三天兩日就能治好,唯今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體,我不能久待,喚醒岍苡是個長久之戰,我無能,隻能一次次麻煩你了。”
即墨頊素知南徇秉性,也不違他意願,這些日子他也的確心力交瘁,莫如就歇一歇。
南徇則去了岍苡那處,暮色四合,月色染了一絲斑駁之意,岍苡已經睡了,她此般境況,醒時與沉睡不過睜眼與閉眼的差距,南徇伸手撥開她的發,細細端詳她,色若曉春之色,眉如遠山燦星若柳。
樣貌倒是愈發明豔,隻是這麼些年也不知都經曆了些甚麼,竟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青柯端了一盆水進來,見到南徇在,愣了須臾,南站在那處,腳都忘了怎麼挪,南徇瞥眼看她,沉聲說道:“跪下。”
青柯當即跪下。
“你的清心咒就是這麼用的?”
清心咒?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隻是南徇也不會平白冤枉她,這咒她確實念了,“屬下知錯。”
“你錯就錯在愚忠!”
青柯頭磕在地板上,南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空蕩的殿內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青柯的腦子轟然炸裂,不知忠還有何過錯麼?
“我在公主體內種蠱便是要時時注意到她動向,你咒一念,蠱蟲休眠,差點耽誤了大事。”
當時他在即墨頊體內種下毒蟲蠱,來喂養蠶蠱,南徇大抵能猜到岍苡假借青柯之手套來咒法,讓自己體內子母蠱休眠,她自然猜不到這一做法竟然陰差陽錯的讓即墨頊體內蠶蠱休眠。
倘若當時岍苡沒有念咒,在岍苡生病的第一時間他便能感受到,亦會在第一時間趕至南國,而不會平白耽誤這樣多的時間,如此,即墨頊便不會因為救她,陽壽竟至於屈指可數的境地。
青柯自然不知道個中諸事,此時聽南徇一說自然也明白了,知道她行將誤做的一步竟差點讓兩個人命喪黃泉,“屬下知錯。”
南徇輕輕擺手,“下去罷。”
青柯走後,南徇輕輕的抱起榻上的女孩子,第一次有了一絲驚慌失措,“阿酣,你告訴阿哥,阿哥要如何救你?”
在旁人麵前要假作鎮定,可麵對她,他又要鎮定給誰看?他幼年那般相護的人,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碰了的小女孩如今像個行屍走肉一般,神識皆無,他該怎麼救她?
“終究他還是對你下手了。”南徇幽幽說道,眸子裏是掩不住的憤怒與深沉。
晚間,南徇以針刺療法給岍苡施針,但願此法能有些作用,再不濟,也能喚醒岍苡一些行動能力。不至於時日漸久她尚未恢複神識時漸漸喪失行動能力,依他對岍苡的觀察,她現今已經沒有甚麼語言能力。
南徇一邊施針一邊安慰她,“阿酣不怕,配合阿哥治療,待你好了,阿哥陪你去看月光可好?”
下針的那一刻,不知是痛感太甚還是南徇的話喚回了岍苡的一絲理智,岍苡眼角流出兩行清淚,暈濕了鬢角。
“阿酣,阿哥知道你慣來最是驕傲,有什麼事想開了就罷了,阿哥有足夠的耐心,阿哥給你時間讓你自己去想,隻是你也不小了,不能一直任性是不是?”南徇軟聲說著,心中卻是陣陣酸楚。
因著來時就為南徇診治,接而又給岍苡施針,這會子已是破曉了。
南徇去沐浴了一番,疲憊也去了大半。雖說此番是即墨頊讓他前來,但因禮數,他卻要給南帝請安。
現今,南徇是苗疆攝政王,苗疆諸事幾乎是他一手包攬,而他行事一向果決,四野皆有所聞,而南國與苗疆係於一根係帶,南帝對南徇自然十分了解。
對於遠道而來的南徇,南帝可謂百般恭敬,苗疆現今炙手可熱,依著如今態勢,南徇日後必是要全權接手苗疆,苗疆日漸鼎盛,岍苡在南國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
南帝寒暄了幾句,因有大臣求見,南徇便告退了,他回去的時候折道而行,正好遇到從陳宮出來的即墨初陽。
即墨初陽著了一身紫色華服,身形高大,大有意義風發的傲然之態。
南徇立於原地,目不斜視的看著他,眼眸裏的冷冽讓人不由寒意肆起,即墨初陽笑意淺淺的走至南徇身側,微微一笑,這就算打過招呼了。
南徇微微一撇,退了幾步。
即墨初陽摩挲著扳指,低眸說著:“太子殿下竟如此急著與本王撇清關係?”
“與你這等忘恩負義之人還有何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