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又是這樣漫無日期的離別讓人格外傷感,岍苡彼時又需要他照料,他卻不能在側相護心中難免不愉。
故而他走時還特地在岍苡那處留了些時候。
“阿酣,我怕哪天我再不是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阿哥,我怕哪天俗世裏的目光再承不起我的愛護,我亦怕我空有一身救人於世的醫術卻救不了你。”
“阿酣,今日不論你能否聽見,你一定要記著,他日不論是何種情景、你我以何種身份見麵我都是你的阿哥,我都是世間不在乎微塵隻一心愛你的兄長。”
他說著話的時候岍苡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不知是錯覺還是何,南徇竟覺得她似是知道他在說什麼,南徇苦澀一笑,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青柯在外殿隔著門窗聽的並不真切,卻依稀聽了一些,她雖不理俗世,但南徇這一番話卻在她心中驚起了不小的波瀾。
南徇出了內殿後,見到即墨頊,便同他說:“阿酣往後要拜托你了,記住,往後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要自己以身試法,作賤自己身體。”隨即見即墨頊神色嚴肅,又湊到他耳畔,輕聲道:“你有帝王之命,我可望著你登庸納揆的那天。”
即墨頊朗聲一笑,全當他說的是笑話。
“我可不會哄你,阿酣呢,命不該絕,但凡你身體有一點不適定要立即告知我,你們南國那些庸醫我可信不過。”
即墨頊輕笑,原來有這麼一個阿哥,難怪岍苡也這般鬼靈精怪。
南徇走後,南國似是回到往日的情形,但暗裏的洶湧更甚從前。
青柯仍舊一如往常的照顧岍苡,仍舊會同她講一些幼年的事,每當這時,即墨頊總會在偏殿聽著青柯私語,想象著那時的大漠裏精靈般的岍苡如同清泉滌蕩著塞北的每一粒風沙。
即便她幼年的生活裏沒有他的印記,至少他對她的幼年並不是一無所知……
青柯有時還會將即墨泓抱去,那孩子現在已經會說話了,他雖不諳世事,在岍苡身旁總是十分安靜的坐著,偶爾會衝著她笑,十分乖巧。
南徇回去也一月有餘,岍苡狀況確實不及那時南徇在的境況,即墨頊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加之進來朝堂諸多雜事皆有指向他之意,而今岍苡狀況每況愈下,他無心他顧,索性遞上折子請了兩個月的休期,打算破釜沉舟。
臨走時即墨華休、即墨軫皆來送行。南後心中頗為不悅,是以他臨走時南後未曾送行。
即墨軫交代了一些要注意之事,語重心長的說道:“阿頊,你可要早點回來,你當初告假岍山一年,這朝堂出了多少亂子?現在不軌之人尚在,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二皇兄,您如今是東宮太子,可稱的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與阿頊說起來不過是親王,何以要二皇兄對阿頊寄予如此厚望,況且……阿頊又怎敢太鋒芒畢露,恰時請休收斂鋒芒他日才不會被排除異己,您要理解啊。”說罷即墨華休對即墨頊眨巴了一眼,意味深長一笑。
即墨華休一句話說的即墨軫麵上無光,即墨軫輕咳一聲,轉而又道:“阿頊,你與弟妹好好將養身體,既然請休,就不將這些俗事放在心上,今日是大哥不對。”
“多謝二皇兄。”一如既往的禮貌夾雜著些許的淡漠疏離。
“喲,昨日才遞上的折子,今天就走,五皇弟動作夠快的。”即墨初陽不知何時過來,掛著往日惹人厭棄的不屑與高傲說著帶刺的諷刺之言。
即墨頊本就不打算同他多言,正欲起身時忽然聽得馬車裏傳來一聲巨響,即墨頊神色一緊,急忙進馬車查看。
就在那須臾,旁人或許看不見即墨初陽的神情,他卻將他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裏,幾乎是與他同時,即墨初陽腳步微頓,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焦急,隻是轉瞬他便克製住自己所有的衝動,緊握雙拳,猛然轉身。
他進車駕見岍苡靠在坐墊上,雙眼瞪的楞圓,腳踢翻了擺在原處的茶幾,即墨頊連忙過去抱著她,輕聲安慰著。
葉上初陽幹宿雨,即墨頊腦海中突然冒出那麼一句話,他忽然想到也許一切從就不是巧合,宿雨在從前就與即墨初陽相識,而以此也佐證了他關於宿雨的所有判斷都並非捕風捉影。
“五皇弟可要擔心,帶著這麼一個拖油瓶,可別拖累了自個兒。”
他咬牙切齒的語氣讓即墨頊有些好笑,“這些就不勞陳王殿下費心了。”
即墨華休又是一副看笑話的姿態湊到即墨頊跟前正欲說話,即墨頊突然說道:“兩個月,希望到時候也聽的你臭名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