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處理完了,即墨頊又去了一趟大理寺,宋謙果然一直都在等他。
宋謙道當年他曾派人特地尾隨即墨時佑前去苗疆,對當年事十分清楚,隻是這幕後之人是個心狠手辣之輩,那些人自即墨時佑死後也都一個不留。
而宋謙也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那麼一點線索。
“說來也巧,有一官僚恰巧是苗疆人,後來舉家搬遷至南國,唯獨老母舍不下那一間祖宅,便留在了故土。那日事發突然,背後隱匿之人欲將他們一網打盡,他來不及傳書,亦或是傳書半路被截獲,大抵那官僚也想到這一層,便當即脫下外袍給了同鄉一孩童,讓孩童說一番話於他母親聽。要他問他母親可還記得他幼年最會背的孝先遊子義吟。最後長歎‘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還言不知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是黑發人送白發人。”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是遊子吟,他故意說成是孝前遊子義吟,孝先義?又意有何指?
“他說的是先孝義皇後。看來此事又和先皇後很有些淵源了。”
宋謙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即墨頊已經想的這麼深了,“原來下官也沒想到這一層,他說多年不曾盡孝之事也與自身不符,我們覺得他可能說的並非自身,所以才敢往先皇後那裏想。”
“估計這漏網之魚在那人意料之外,但也足夠讓他警覺,所以你們大概查到先皇後身上線索就斷了。而你又覺此事是一樁大案,便壓下了這事,若非如今朝中動蕩不安,先前本殿又將安家舊事翻出來斷了魏家羽翼,你怕是也不會將此事告知於我吧。”
宋謙看著他淡然的眼神,從容的神情,微微一笑,“殿下這麼些年果然已經大不相同了,昔年大理寺中殿下的隱忍就可見一斑。”
即墨頊見他默認,輕輕一笑,“我也知你的私心隻是為了大理寺,幼年在大理寺眼見宋大人一步步走的舉步維艱,大人心有大義,而我心有手足,此事我會好好查。”
二人算是達成一致,即墨頊當即也通知李青,準備著手去查。
即墨頊回宮時偶然見到了即墨望,自趙寧死後即墨望沉寂了很久,因著魏家的原因他被南帝禁了足。
大多時候宮內諸事他都不摻和,朝會他也鮮少露麵,較之先前的張揚狂傲彼時他看著倒是內斂了不少。
方才也僅是瞥眼一見,即墨望神色匆匆的,大抵是有什麼急事。
“殿下,南宮出事了。”範柞急急來報。
“怎麼回事?”
“未時昌平侯去南宮拜訪晉王殿下,恰逢晉王殿下去了華貴妃宮裏,昌平候大抵是要同三殿下商量先前貴妃替二家定下的婚事,故去拜訪三殿下。”
即墨頊冷哼一聲,“這個時候去拜訪晉王,隻怕不是為了婚事吧。”
“誰說不是呢,這事兒可真是巧的很,聽說昌平侯在南宮坐了半個時辰一直都好好的,後來不知道是誰帶了幾個易妝的孌童在殿內被昌平侯撞見了。”
“這婚事多半黃了。”即墨頊唏噓。
“唉,昌平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聽說都鬧到帝君那裏去了,帝君還帶了禁衛軍去南宮。”
即墨頊眉心微皺,“我倒覺得這事並不簡單。”
至少原來他知道即墨華休養孌童的消息還算隱秘,後來他去禦史台除了那奏章罪行上提了即墨華休豢養孌童讓皇家蒙羞,他路過茶樓也聽的門前小廝同客人碎嘴,坊間得知消息就並非空穴來風。
就怕即墨華休遭人算計……
(南宮)
即墨華休眉眼微皺,南帝坐在堂上聲聲發問,即墨華休都緊閉牙關。
院公高呼墨王殿下到。
南後坐在高堂,看著即墨頊踏進來,他一襲白衣,身形挺拔修長,夕陽下倒映的剪影透露出無盡的落寞,與他滿身的驕傲清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南後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這麼多年他雖有一身榮華,羈絆卻也滿身……
殿內昌平侯和華妃麵色都極為難看,南帝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南帝讓即墨頊坐在堂下,即墨華休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促狹一笑。
“老三,你可要解釋一下這孌童是怎麼一回事?”
南帝透露的威嚴並未讓即墨華休有何害怕,他望了昌平侯一眼,道:“兒臣不敢狡辯,畢竟此事人證物證俱全,而且世人皆信眼見為實,所以兒臣沒什麼可辯解的。”
南帝嘴角一抽,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震得人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