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南帝聽完馮淩西之言,麵上已然掛不住,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此話當真?”
馮淩西隻是伏在地上磕頭,他這番行為無疑另麵佐證了他的言語,南帝閉了閉眼。
“孤曾許諾過安家女兒一樁婚事,如今你二人名聲盡毀,不如就此成全你倆。”
南帝未曾追究今日之事,反而給即墨華休和安陽賜婚,這樣的轉機皆讓眾人措手不及。
即墨華休先反應過來,連忙磕頭叩謝南帝:“多謝父王。”嘴角那掩藏不住的笑容盡收於南帝眼底。
“馮淩西,待你傷好了便去太後那處伴著太後,孤就不處置你了,下去罷。”南帝擺擺手看向眾人。
眾人神色各異,麵麵相覷,原來隻有坊間的傳言還有禦史台那些彈劾的折子,傳言不理會就罷了,折子他也有法可壓下,隻是今日當著一眾大臣的麵這件事就這樣公諸於眾也讓南帝顏麵盡失。
“老三。”南帝突然喊道。
“父王。”
“孤不處置馮淩西,是他之過並不及你,加之他有傷在身孤不忍斥責,而你,孤卻要罰你在藏書閣清理三個月的書冊。”南帝肅然說道。
即墨華休卻犯了難,蹙眉道:“父王,此番兒臣也是受害者,況且兒臣……也是被人算計了。”
南帝冷哼一聲,“你口口聲聲說旁人算計你,你呢,算計你你不會算計回去嗎,一點長進都沒有,反倒在群臣年前算計孤,搞出這麼多事不就是為了讓孤給你賜婚嗎?好,既然你收心想要成婚,算計孤一事孤卻要罰你,你可服?”
即墨華休瞠目結舌,他不知南帝早已窺見他的那點小九九,隻是今日這事他被算計南帝替他解了圍還全了他的心思,他自然是十分滿意的,隻是想到藏書閣的書他著實有些頭疼。
“請父王恕罪,也謝父王成全。”即墨華休這句話倒是誠心誠意。
出了這檔子事,南帝失了興致,眾人也不好再呆下去,紛紛上船欲打道回府。
宿雨方才因站在即墨頊身旁,這場戲看完,她的那群“閨中密友”也都作鳥獸散,她隻好又厚著臉皮讓即墨頊捎帶她一段。
“老五。你收買了馮淩西?”即墨華休低聲問他。
“倒也沒有,我不過是讓黎珂去瞧了他。”
即墨華休會心一笑,看到船頭那個清麗的身影,登時笑容僵在臉上,“阿頊,你防著點宿雨。我今日看見她了,居心不良的小毒女,哼。”
即墨頊轉眸,放下杯盞,掛著陰戚戚的笑意向宿雨走過去。
宿雨有些喜不自勝,低眸一瞬已是藏不住的嬌羞,“阿頊哥哥。”
“說來,自你離開之後到今日也有十幾年了,你和我都不再是記憶裏那般模樣,你經曆過的事情我再不會有切身體會的感受,你又何苦守著年幼無知時的一兩年做網困住自己?”他說話間至始至終都沒有抬眼看過她,永遠都是那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模樣,像是在說著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
“不,阿頊哥哥,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她看著阿頊刀刻般的眉眼,愣神了許久,“說來實乃運氣,自我中毒之後,病入膏肓之時我對身邊諸事都無任何感覺,甚至不知自己被封棺埋葬,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一睜眼便在異域。”
“那是一個與記憶裏沒有任何重疊的地方,全然的陌生感讓我無所適從,加之中毒後我身體一直不好,在那些地方隻能整日與乞兒為伍才勉強活了下來,自我生還以來,我總是在不停的逃亡,每日裏腦海邊總是那些兵馬嘶鳴的聲響,哀鴻遍野。”
似乎那些個往事勾起了她的悵惘,兩行清淚適時流下,恰如其分的烘托了言語間悲涼之感,即墨頊冷臉聽著她說。
“那幾年我一直都在逃亡,阿頊哥哥也知道我自幼在南陵長大,對外麵的世界也全然不知,何況是那樣的蠻荒北涼之地,大抵我和南陵的緣分未盡罷,一路逃亡逃了這麼多年也回到了南國。”
談到南國,她笑了笑,“我以為我回來一切還會如故,卻不知早在十幾年前我就已經家破人亡,我一心回到故國又圖甚麼呢?阿頊哥哥也娶了親……”
即墨頊終是聽不下去,“宿雨,你可還記得你當年中的是什麼毒?”
宿雨聞言有些錯愕,眼神裏閃過些許遲疑,幹笑道:“中毒之後我就不省人事,我如何還記得?”
“是三蟲三草毒摻的,此毒隻有苗疆可解。”
宿雨聞言臉色煞白,麵上的笑僵著,“這我卻是不知,大……大抵是恩公是苗疆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