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 宴前夕 山雨風滿樓(三)(1 / 2)

岍苡感覺到即墨頊那一瞬的愣怔,說來可笑,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好像一瞬的衝動,但她竟無半分後悔。

人生總要及時行樂,既然舍棄了過去,那就要好好的出發。

較於岍苡的主動,阿頊則顯得平靜許多,岍苡見他如斯,多少有些慌亂,隻好忍著尷尬,將內心真意一吐為快:“阿頊,我不想去計較你與宿雨的牽絆了,她與即墨初陽是宿命姻緣,你也說她不再是你想要守護之人。至於我,你說我魔怔也罷,我不想騙你,我很喜歡你。”

岍苡一直注視著他,“說句實話,倘若不是即墨初陽先走進我的生活,那我第一次見你時大抵已經一見鍾情了。”

岍苡想,她自己興許都忘了初見他是何時,那時她頂小,誤入岍山,那白衣勝雪的少年百步穿楊的箭法及他神秘疏離的背影讓她魂牽夢縈了多少個日日夜夜?頗有幾分一見少年誤終身之意味,那此後的半年她也勤勤懇懇的拉了幾個月的弓,也算習得個一技之長,沒有給阿哥丟人。

“早在當年我就曾見過你,雖未窺見你容貌,可瀟湘苑裏一見我就知是你。如果沒有我與即墨初陽的羈絆,我想我對你早就泥足深陷了。”這句話在心頭縈繞了太長時間,今天也終於說出口。

即墨頊依稀想起當年岍山那一段事來,那時管衍休假特讓他與南徇歸家與父母團聚,他幼年承夫子之學時每年最期盼的就是入宮在南後那處呆的那幾日,隻他去了幾次南後皆是一副冷淡嚴肅的模樣對他也不見幾分熱絡,長此以往他自然再不願同南後相處。

後來出宮建府就更無來往,再就是宿雨那件事他與南後的關係幾乎到了冰火不容的地步,故而但凡休假他皆在岍山度日,岍山鮮少會有外來人,故而他對那年誤闖的兩人印象深刻。

那個糊了滿臉泥還不肯走的小姑娘,那樣倔強堅定的眼神,他還真是難忘呢。

原來那時是她初見他麼,即墨頊輕輕一笑,揉了揉她的發,長歎一口氣,“倘使一年後你還如現在這般堅定,我們就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岍苡自知明白他的顧慮,她隻以為是阿頊不信她突如其來的轉變,要借此考驗她,她總覺得她能在一年證明給阿頊看,她總以為自己是一腔真心,她總是拿自己的一己之見去揣度他人之意,總是這樣,從蘇幕到阿頊……

殿內多少還是溫暖如春的暖意,加上熏香加持,多少讓人有幾分微醺,侍從喚阿頊走的時候,她看著阿頊的背影還在想他的話,心底隱隱透出一絲不安來。

她在南國過了很多個冬,可她卻總記得那年秋天阿頊在馬車上同他說的那句“冬夜夜覺覺夜寒,沉吟北坐坐北堂”那個北夜一名的含義。

那夜的月光真美,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皎潔。

她與阿頊坦誠後的一個月都不曾見過阿頊,近日朝事似乎很忙,即便同住一殿也鮮少與他見麵。

每日她醒來時阿頊已去了朝會,她睡時他還未曾回來。有時偶然見他回來也隻是行色匆匆的往書房去,同那些政客一談就是幾個時辰。

岍苡近日所養的這些蠱皆屬上品,因此蠱難養,故而她也將全副心思放在養蠱之上,也近於廢寢忘食之地步。

“青柯,我昨日讓你紀錄的竹簽你可記錄在冊了?”岍苡端詳著金蠶問道。

身旁的人影晃動了幾下卻未答話,岍苡這才抬頭,見是阿頊倒是很有些驚訝。

即墨頊見她這般驚詫倒有些好笑,“怎麼,對著幾日金蠶,不認識我了?”

岍苡放下金蠶,順手在衣襟上擦了手,卻見即墨頊不動聲色的拿帕子替她擦了手又順勢牽過她的手裹在手心裏。

“今日得了閑,帶你出去轉轉。”說著便拉她走了。

青柯得了眼神便替她“善後”,青柯看著二人的背影,輕輕一笑,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吧……

他牽著她的手倒也不是很暖,他手心厚厚的繭卻讓她覺得格外舒服,端看他的手背,隻覺得指節分明修長又好看,而他的掌心卻遠不及手背好看,約莫是常年舞刀弄槍的緣故,掌心早已被繭覆蓋。

岍苡摩挲著他掌心的繭,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他的聲音,“覺得不舒服嗎?”說著就有意抽走自己的手。

岍苡趕忙勾住他的小指,搖搖頭,“怎麼會?這是你人生的曆練啊,別人想有都難呢!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