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我到一處名聲很大的旅遊點參加某次會議。主辦者在接待上確實周到熱情,令人感動。無論是飲食還是住宿,都讓人覺得很舒服。其中某位接待我們的人則更是滿麵謙卑,一會兒問住得好不好,一會兒又問吃得可不可口,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有時甚至讓人有誠惶誠恐的感覺。這人與你講任何話,都要先說一句“對不起”,那一瞬間你便會心慌意亂地以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然而這人對你說的無非是明天幾點起床吃早餐,午後去哪一處景點等諸如此類的話。這就不免令人怪訝,覺得這禮貌用語實在沒有來由。我對毛筆字一向生怯,所以逢到簽名時便忐忑不安,若是主人備有碳素軟筆便可解除這份尷尬,偏偏有時隻有毛筆橫在硯台旁,看著文房四寶就像看到刑具一樣使人頓生寒意,虛榮的我便常常提前離開熱鬧的簽名場所,逃之夭夭,唯恐自己的字丟人現眼。有一天我便這樣溜了,然而沒想到總是滿麵謙卑的這人卻找到我說,人家招待你們的人沒什麼惡意,隻求你們這些名人簽個字,是尊重你,怎麼你卻一臉的不屑一顧?我如臨大敵地實情相告,然而無濟於事。這人大概已經認定我是在耍“名人”的派頭,真是冤枉!把我想成名人抬舉了我不說,沒有哪個赴會者會想著去得罪主人。於是我想,先前我所看到的謙卑隻是殺氣騰騰背後的一層假意溫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當我後來在那個景點對某新聞單位的采訪講了幾句真話,說這風景我並不陌生、不覺新奇之後,馬上遭到了另外的謙卑者的攻擊:口氣真大呀,太自以為是了……那麼他們需要我說什麼呢?我終於明白了,是要把我也塑造成一個如他們一樣的謙卑者,微笑著對著陳舊的風景無心無肺地抒情,對每一個接待者(不管其氣質你如何不喜歡)都低三下四地拱手相謝,大概隻有這樣,我才是他們所認為的完善的人吧?
可我不想成為那樣的謙卑者,因為那種謙卑會令我發瘋。我活得雖不燦爛,但很平實,既憧憬愛情又熱愛文學,不想瘋。而且,我相信一顆真正自由的靈魂會使我的激情和才情永不枯竭。隻有這樣,我才會對得起自己和上帝。
感悟
讀罷故事,惋惜沉重。有才氣、有人緣,應該很有希望的一個青年精神失常了。做事、做人,智商固然重要,而情商不健全,終究難成正果。正確評價自己,以堅強、自信、理解、關愛的情商控製自己的行為,在今天越來越重要。2008年校園中有60多個鮮活性命選擇自戕,沉重之餘更啟發我們思考現在的青年是否太脆弱了。80後、90後,不缺少個性,要知道。活得真實,更要讓生命贏得堅強尊貴。
真正的謙卑是傷害自己,因而令人同情;而偽裝的謙卑則會傷害別人。不管你是何等渺小、卑微,你同樣可以在屬於你的天地裏,譜寫生活的童話,創造生命的奇跡。也許,正是因為有了你,世界才增添了一分色彩,你要勇敢地對自己說:“我很重要,我就是一道風景。”
人要尊貴地活著,生命原是一個不知來自何處去往何方的奇跡,存在也是一個時空的偶然,我們需要不停地奮鬥,來印證我們生命的真正存在。我們在這漫長而又孤單的人生道上。勇敢地承擔起與生俱來的寂寞,用自己的力量發出一點光和熱,冀望這光和熱也可以成為漆黑夜空中的一二星點,在漫漫無際的永恒中,發出一點光輝。
人生需要一種疼痛
太瑞
我曾在一本名叫《為他人開一朵花》的書上看到這樣一則故事:
有個老年人住進了醫院,家人和朋友都很著急。病人臉色很好,心髒脈搏都很正常,就是左半邊身子沒有知覺,用拳頭捶、用手掐,他都沒有半點感覺。
突然,有個年輕的父親帶著小兒子來看他。兒子在病房裏大聲喧嘩,父親伸手就去擰兒子的耳朵。頓時,兒子疼得哇哇大哭。病人歎了一口氣,有點傷感地說“我真羨慕孩子們啊。”
年輕父親問他:“羨慕他們的天真無邪嗎?”病人搖搖頭。
年輕父親又問他:“羨慕他們的無憂無慮嗎?”病人還是搖搖頭。
年輕父親打破沙鍋問到底:“那是羨慕他們如花的年齡?”病人長歎一聲:“我羨慕他們有那麼敏感的疼痛感啊。”
大家一聽都愣了。在這個世界上,有羨慕金錢地位的,有羨慕美酒佳肴的,有羨慕鮮花美女的,怎麼這個病人會羨慕疼痛呢?
病人解釋說:“如果我能感覺到疼痛,意味著我康複就有希望。”
是的,生命懼怕麻木,但生命渴望疼痛,人生也是如此,也需要一種特殊的疼痛,疼痛就是人生莫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