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聽聲音不用出去看,就知道一定是黃半仙,這句天靈靈地靈靈,他發瘋之前經常用來裝神弄鬼的騙人,而發瘋之後便成了他的口頭禪。之前的時候,他每次突然的出現,陰陽怪氣的念出這句咒語,人們還總覺得有些詭異離奇,令人恐懼。而現在人們都已經習慣,便不再拿它當一回事。
可卻把陳副官,氣的夠嗆,衝著外麵大聲的罵道,
“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裝神弄鬼的,胡亂喊叫些什麼……”
說完便打發人出門去,拎著他的衣領把黃半仙捉了進來。黃半仙兒瞪著溜圓的眼珠,看著屋子裏坐著的這一群人,不但有凶神惡煞的陳副官和那些扛著槍當兵的,還有鎮子裏那些上了年紀的叔伯,以及那些有錢的富戶。屋子裏的氣氛十分的凝重,空氣中都彌漫著,陳副官那洋溢而出的憤怒。於是一時間嚇得他閉上嘴巴不敢說話,佝僂著後背,蜷縮著身子,哆哩哆嗦的看著坐在中間的陳副官。
知道是黃半仙,其實屋子裏的大家夥,都沒往心裏去,誰會去跟一個瘋子較勁呢,可陳副官卻怒不可遏,指著他的鼻子問道,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為啥張口閉口都是馬王爺?你一定和他白馬山的土匪是同夥,怪不得這幾天我們抓不到混進鎮子裏的土匪,原來就是你這個裝瘋賣傻的家夥!”
說到這兒,陳副官一揮手,站在兩旁的,當兵的,嘩啦的一聲衝上前去,別把黃半仙按倒在地抓住他的兩隻胳膊,向後一擰,掏出繩子捆綁了起來。
盡管黃半仙是個瘋子,可眼前這陣仗,他也能分明的感覺到自己就要遭殃,嗚哩哇啦的大聲嚷叫著使勁的掙紮,可他那瘦小枯幹的身子骨哪是那些如狼似虎的當兵們的對手?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把他捆成了一個粽子,拎著背後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
“把他綁到祠堂門前的,那個木樁上去,去把鎮子裏的人們都著急起來,等一會兒霧氣散了,當中就地槍決!”
陳副官一聲令下,那些當兵的大聲的應答,連拉帶拽的,拖著這個嚇得渾身癱軟的黃半仙,就往保安對外麵走。
屋子裏的人,都被嚇得不敢作聲,其實人們都清楚,黃半仙在霧鎮這麼多年,不管是發瘋之前還是發生之後,雖然是個令人生厭的騙子神棍,但他一向膽小怕事,絕對不可能是什麼白馬山的土匪,而陳副官這麼做,便是在殺雞儆猴,也是因為了剛才他說讓大家夥捐錢來剿匪人們沒怎麼響應,借黃半仙兒的腦袋給人們一個下馬威。
雖然大家夥兒心裏明白,可這些年長的叔伯以及那些富戶們,卻都低下頭不敢直視,唯恐惹火上身,更別說站起來,為這黃半仙出頭了。
別人可以不管,秦良玉卻不能看著,雖然是個瘋子,但好歹也是霧鎮裏的一條性命!怎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被冤屈致死?
“等等……”
秦良玉站起身來,喊住那幾個拉扯著黃半仙的當兵的,轉過臉對陳副官說,
“陳副官,這黃半仙兒就是一個瘋子!平日裏經常在霧鎮瘋言瘋語的胡說八道,但他絕對不可能是什麼白馬山上的土匪,更不會通匪……”
其實陳副官的心思大家夥都猜對了,他的確就是想殺雞儆猴,給人們一個下馬威,讓人們充分的對他產生恐懼,才更容易的搜刮上錢財來!這也正是他此行來霧鎮的最終目的。
聽秦良玉給黃半仙說情,陳副官的臉一下子撂了下來,側過臉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良玉,眼神裏都是輕蔑和不屑,皺著眉頭撇著嘴,對秦良玉說,
“秦隊長,我看在你是保安隊長的份上,不和你計較,既然你說這黃半仙兒在霧鎮已經多少年了?那麼難道你就看不出來他通匪嗎?你這保安隊長是怎麼當的,難道留著你是吃幹飯的?現在你竟然站出來給一個通匪分子求情,那麼你告訴我,到底是你無能看不出土匪?還是你本身也像土匪?”
秦良玉萬萬沒想到陳副官會這麼不留情麵,即便是殺雞儆猴,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本以為自己站出來求個情,他就會順水推舟就坡下驢。他這一番嗆噎,把秦良玉的臉憋得通紅,一股難耐的氣憤在胸脯裏鼓了幾鼓,但他還是努力的克製,往前走了兩步,強擠出微笑,對陳副官說,
“陳副官可真會說笑,我在這霧鎮當保安隊長也有幾年了,再說我爹是這霧鎮幹了幾十年的老鎮長,當年的土匪頭子馬王爺,就是被我爹派人捉住,當眾槍斃的,我怎麼可能通匪呢……我隻是覺得這黃半仙是冤枉的,想必陳副官也隻是想嚇唬嚇唬他,何必跟一個瘋子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