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送信的人到了,是留在馬場外麵幹粗活的一個仆從。
他匆忙走進院內,對著胡楊樹下的人神色有些慌張道:“爺,我在後山湖邊喂馬的時候,見到官府的人來。“
他喘了口氣道:“好多人,就在咱們隔壁的馬場停下紮營了。”
鏢局的姑娘手還搭在我肩膀上,聞言,不約而同的鬆開了手。
幾個人一起走到樹下,等著馬場主的反應。
正屋門被“砰”的一聲推開了,喜笑顏開的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來,見到環繞樹底下眾人神情各異的表情,李姐奇道:“這是怎麼了?”
馬場主低頭給馬添了飼料,走到妻子跟前將剛才仆從的話重複了一遍。
她跟李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皺起了眉頭,一改之前輕鬆的模樣。
李姐聽完之後道:“此處距離山坳,不過幾裏路,這虞州官府的人也是奇了,難道跟我們一樣,也打算在草原住一晚,看看風景才走?”
一提到風景,我眼前就晃過季九那雙眼,還有在屋內跟我猜啞謎似的對話,我跟他都是言之未盡的。
馬場主的妻子明白她的意思,糾正李姐的口誤道:“李鏢頭,那支隊伍領頭的人如果跟前幾日一樣的話,那我也見過。“
”對方並非虞州官府的人,是國都來負責征兵的一位將軍。”
”西蘭的軍中每年到了年關都有集會,那人跟我家大姐應該也是認得的。“
一直在聽著對話的鏢局的姑娘低聲插了一句道,”可惜我大姐離這裏很遠。“
她說得很輕,除了在她身邊的我聽到,大約也隻有另一位鏢局的姑娘能聽到了。
那人趕緊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按了按,還悄悄地對著她使了一個眼色。
我看見身邊的這番動作,心中明了鏢局的人是在提醒自己人不要多嘴的意思。
畢竟馬場萍水相逢的虞北百姓不是鏢局相熟的夥伴,一個現在幫不上忙的特殊身份的人被提到是沒有必要的。
不單是沒必要,更怕引起別的誤會!
雖然前段時間征馬的事情總體來說是順利的,但是虞州城中走動,我跟季九也零星聽到民間一些不同的聲音,所以在搞清楚馬場主夫婦的態度之前,謹言慎行是最佳的選擇!
”隻說臨時紮營,沒說別的?“
馬場主妻子明顯要更冷靜些,追問外頭回來的仆從道:”你既然遇到了隔壁馬場的人,還聽見什麼風聲沒有?“
黑瘦的仆從站在樹底下,一看就是常年在草原上幹活風吹日曬的人。
他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沒想到到院子裏有一大幫的人等著,當時他也是愣了一下。
我留心到他說的地點,我們走的線路沒有經過他放牧跟幹活的區域!
此刻聽到女主人問話,他想了想才道:“聽到幾句話,說是少了馬,要臨時增加。”
“嗯,還說了什麼?”
“走的線路能經過好幾片馬場,翻過虞山還有,所以他們很有把握能征到。”
仆從在女主人耐心的詢問下,漸漸消除了原來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人的緊張,口條順多了!
他口齒清楚的道:“剛才在隔壁馬場挑過,官兵跟馬場主正在一起挑選,聽說數量不夠的話還要來我們這兒看看。”
我聽得心頭起疑,怎麼聽都是在湊數的意思,我剛到的時候就看清楚了,這幾家馬場以我們呆的這家馬匹數量最多,規模最大。
他們奇怪的舉動隻能解釋為逮著一家湊個數,不夠別家來接著湊!
馬場主同樣表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回想。
“幾天前官府的人就來過,數量也是都核準過的,隻多不少,怎麼在虞州城內呆了幾天,倒反而少了。”
“李鏢頭,你們是從虞州城內來的,官府有告示張貼說是數量不夠麼?”
馬場主轉頭問李姐道。
我自己肯定是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消息,我不是連那個公告都沒看到麼?聽她問話,我就觀察另幾個人的反應。
她們幾個人均是搖了搖頭:“從未聽說過。”
“挑就挑吧,總不見得要強征,虞州官府的人上回來過幾趟的,說話都很客氣。”
“小的,小的瞧著有些不一樣。”偏偏那位仆從出聲道。
“還說是征集到的馬因為喂養的馬倌兒不當心,死了幾匹,那人直接就被投進了虞州城的大牢內。”
我猛然間抬頭,臉色嚴峻的看了他一眼。
“來隔壁馬場的將軍看上去......”他一時間露出為難的表情,像是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妥當。
“帶頭的那位,是男是女?”馬場主專注的看著他問。
“是,女的。”
“年紀看著也不大,就是冷冰冰的,特別不好說話的模樣。”
馬場主妻子一瞬間浮現出詫異的表情道:”虞州官府來的人我都熟悉,還有跟你們提到的西蘭國都的幾個官員,我也曾經在他們上次挑選戰馬的時候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