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才知道,看起來風景很美麗的這個地方到處充滿了落寞的氣息,而她作為接替天際女巫的位置,卻接觸到了各色各樣不同的客人,人,不同國家的人,甚至身著著不同衣服的人,她們總是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找她訴說各種各樣的故事……
後來,墨生告訴她,這就是小巫上千年來所做的事情,她既然接替著小巫的位置,那就必須要延續她的使命,對於每一個上門而來的客人,她隻要傾聽他們的每一個故事,再以自身強大的靈力許他們一個願望就好。
起初的她還覺得有些新奇,漸漸的,她體會到了孤獨,由最開始的新奇到如今的孤獨,那已經是過了兩百年的事。
“小巫姐姐又在折燈籠了。”慕秋嬉笑起來,看著黛夏一身黑色長袍的坐在廊下折著燈籠,隨後輕輕將它們拋上空中,暗夜裏,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好看。
看著阿魄嬉笑著追著燈籠而去,她淡淡一笑,看著周圍一片漆黑,她開始細細品味自己這兩百年來的人生,過的平凡無奇,不管是人還是妖,魔,她對它們的故事都是乏了,卻又不得一次又一次的傾聽下去。
無非就是些癡男怨女的故事,她已經聽了兩百年。
“後悔過嗎?”墨生的忽然出現,她早就習慣了。
“不,再平淡我都能忍。”她淡淡一笑,看著墨生還是那個墨生,她也是那個原來的自己,容貌沒有一絲改變,心境卻似曆盡了滄桑,沒有當初少女的天真爛漫,更多的是一份安靜。
“墨生,你本可以走的。”她平靜道,繼續編織著手裏的燈籠。
“你越來越想她了,真正的小巫,她平日裏也喜歡折些東西,打發無聊的時光。”當一個人的心再也經不起一點波瀾的時候,那就是一潭死水,如今她的心境是不是也變成了一潭死水。
“墨生,她在這裏很久了嗎?”她指的必然是另一個小巫。
“恩,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這裏了。”墨生笑道,看著一個個被她吹向夜空的紙燈籠。
“她從哪裏來?為什麼在這裏?為什麼會存在這個地方?你都沒有問過嗎?”
“不曾問過。”墨生誠實回道。
“墨生喜歡她嗎?”
“誰知道呢?”他輕笑著搖搖頭。
“你真是個怪人。”她也淡淡笑了起來,看著墨生英俊的麵容,這樣一個男子,有著一顆堅忍的心,這大概是她見過的人裏最佩服的男子了吧。
兩百年光陰,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與墨生這樣安靜的月下談話,看著阿魄在一旁呼呼大睡,看著四個小丫頭笑嘻嘻的打鬧,感覺除了她與墨生,似乎她們每一天的日子都是活得那樣開心。
那四個小丫頭,是四個魂魄不全,六根不齊的小女孩,她們不知疼是什麼?不知愛是什麼?她們隻知道開心,每天仰起快樂無比的笑容。
有時候,黛夏真的很羨慕她們。
“兩百年了,我都不曾出去過,不知道外麵變成什麼樣了?”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忽然站起了什麼,腳踝處的鈴鐺叮當作響,好聽極了。
“外麵的世界還是一樣沒變,變的隻有人,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降世,不過都是反反複複。”墨生看著她高挑的身材,原來她也可以長得這樣好看。
“墨生,我們能算是活著的人嗎?活著才叫生命吧,沒有輪回的生命,那叫生命嗎?”她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不由得想起了七哥,七哥現在早就化做一坯黃土了吧。
“誰知道呢……”
“拿一把傘吧。”墨生看著從屋內走出來的男人,如同往年一樣,他依舊站在回廊下,手裏拿著傘遞給客人。
那男人愣了一下,看見外頭的雨還在下著,他遲疑了一會便接過了傘,快速的消失在青石小路上。
那男人剛剛走,天立刻就放晴了,墨神看著黛夏從屋裏抱了琴出來,知道她又要痛往常一樣去青石橋上彈琴,他已經不記得她是何時變得喜歡這樣,總是在沒事的事情抱上一把琴,坐在青石橋上,沉浸在自己的琴聲裏。
她說,她這是在迎接寒景的歸來,她要第一眼看到他。
於是她隻要坐在那青石橋上,他必定會站在一旁,下雨了給她撐傘,飄雪了給她撐傘,難過的時候陪她說話,安靜的時候便默默伴在她身邊。
就連墨生都不記得自己這樣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