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的中衣,飄揚而下的大雪,片片飄落,許久未開的冷宮大門,因為年代久遠,沉重的發出刺耳的吱吱聲,打開,又關上,隻留一道,幾乎被風雪淹沒的瘦弱身子,那點點血紅的紅印,是滿天的白色中,唯一的紅豔。

強撐的身子終於再也忍受不住,滿地的雪花,這麼雪白,這麼鬆軟,誘惑著她,軟軟的倒下,冰涼的懷抱,卻讓她覺得,異常的心安,隻有雪花,才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隻有它們,才會知道,她的清白,包容她。

緩緩閉上雙眼,如果,就此離去,那也是很不錯的。

張德妃被大門的開啟聲所驚動,心中顫抖了下,原本刺繡的手頓時一頓,平靜的心,泛起漣漪。

那道大門,自從她進來後,就再也沒有被打開過,現在,居然打開了,但是,又快速的關上。

現在深夜,這樣的聲音,在寂靜的冷宮中,猶如野獸怒吼般,駭然陰森。

是否代表著,有人,進來了?

放下手中的活,提著小燭火,小促步往大門而去,隻是在空曠的荒涼的庭院中,一片漆黑,張德妃環顧了一周,發現了一道趴著的嬌弱身子,一身的雪白,幾乎被大雪掩蓋,隻留絲絲烏黑的青絲以及背部大雪遮掩下的點點紅點。

老天,就這麼將人丟在這裏,不管死活。

眼前的一幕,似乎觸動了張德妃心中的某根弦,讓她眼中迅速的酸澀起來,幾欲掉淚。

急忙跑了過去,拂開蓋在她身上的大雪,翻過身。

一張比雪花還雪白的臉蛋呈現在她麵前。紅腫的前額,依然殘留著血塊,凍的紫黑的唇瓣,帶著蒼白,緊閉的雙眼,如果不是心口輕微的起伏,幾乎要讓人以為,她就這麼去了。

她是誰?是現任皇上的失寵妃子嗎?為何,被折騰成這副樣子。

手一不小心那,壓到了她的背部,聽到一聲細不可聞的抽氣聲,張德妃趕緊翻轉一看,鮮豔的淫字映入眼簾,還有一個青瓷般的妃字,新鮮的兩字,洗滌的幹幹淨淨,但是,卻刺痛了張德妃的眼睛,除了這完好的兩字,其餘的地方,都紅腫發炎,在雪白的背部甚是恐怖。

淫妃,張德妃失神了。淫妃,好熟悉的字眼,當年,她也是因為這個淫字而入的冷宮,眼前的女子,也是這樣嗎?

不頂出色的容貌,一雙細致的柳眉,即使昏迷中,依然愁眉不展,蒼白的唇瓣,抿成層層的褶皺,有一股說不出的倔強,但是,可以看出,這樣沉靜淡雅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是淫妃呢?

不想了,再不進去,她怕不被凍死了,穿著如此單薄,胸口,還留著一些可疑的印記。

張德妃歎了口氣,想不到,冷宮中,又添了一個。自古紅顏,新人來舊人去,但是這冷宮,隻有進的來,卻沒有出的份。

張德妃吃力的扶起之眉,嚐試了幾下,終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將之眉扶進屋內,趕緊起火驅走屋內的寒冷,拿來錦被,密密的蓋在她身上。

想起她背部的傷口,如果不好好處理,怕不糜爛了。

想起冷宮中,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東西,張德妃望著隔壁,一片漆黑,小林子,會不會已經休息了。

但是眼前的人兒,那個傷口不好好處理,怕不?

心中一定,再次拿起燭火,往那道隱蔽的小木門而去。

不一會,兩道身影出現在冷宮中,除了張德妃,另外一位,赫然就是藏書閣的老天監——林公公。

“娘娘,不急,不急,您要走好,別摔了,天色這麼黑,路滑要小心。”林公公見她如此著急,擔心的吩咐。

“小林子,我知道,沒事,她可等不了。這麼大的冷天,哀家真怕她受風寒了,又受傷。”張德妃一刻也不敢耽擱,以著從未有過的步伐快速往自己的房間而去。

“到了到了,你快替她看看。”張德妃催促著小林子,雖然小林子已經老邁,但是,已經改不了口,一直叫到現在。

“是她。居然是她。”林公公一看到床上躺著人兒,在稍稍的驚訝後,快速恢複冷靜,心中暗歎。即使床上的人兒一臉死白,但是這張容貌,已經被他深刻記住,想忘都難。

“怎麼,小林子,你認識她?”張德妃看他如此說,疑惑問。

“娘娘,這位,就是之前被那個女人貶到藏書閣七天的德妃,想不到,這次,居然是這副樣子進來的。小林子早就看出,皇宮,不適合她,就如同娘娘般,太單純了。”林公公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額頭,才發現有些發燒,額頭隻是輕傷,冷敷一下就可以消腫,但是,想起剛剛張德妃的描述,查看了她刺字的背部,眼中的憂心,更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