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聲你字,穆紅鸞往下看,他往上瞧,兩人卻是借著一院子的火光,看了個眼對眼,燕岐晟見那穆紅鸞嘴上還叼著那汗水淋淋的大腸,衝他咧嘴兒一笑,
“嘿嘿……”
“你……你……你……”
燕岐晟抖著手指頭指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卻是脹得通紅,半晌才自牙縫中迸出幾個字兒來,
“你……你沒死……”
這時節他才醒悟過來被人騙了,立時咆哮道,
“臭丫頭,你敢騙我!”
當下大吼一聲便往這樹上蹦,穆紅鸞被他瞧見便知要遭,立時將手裏的燒雞往他麵門一扔,人便跳下了樹,幾個躍起往那院牆處而去,
燕岐晟一偏腦袋閃過燒雞,見她要跑卻是氣得哇呀呀大叫,
“來人啊!給我抓住她!”
這也是穆紅鸞運氣好,今兒因著爺要在院子裏燒紙錢,不單丫頭婆子要關在屋子裏,便是那護院也不許近這院子,因而他在院子裏頭一聲大叫,外頭人隔得遠聽不見,待到他連吼幾聲,護院們過來時,穆紅鸞已是翻到了外牆處。
“抓住她!別讓他跑了!”
燕岐晟帶著人跟著追出來,這外院也被驚動了,四處燈籠點上跟著往外跑,他隻見那柳條兒一般的身影一眨眼就上了牆,在那牆頭上一立回頭衝他露齒一笑,年紀雖卻已是朱唇貝齒,眼角帶俏,
“臭子,看在你又給衣裳又給食的份兒上,老娘赦了你一撞之罪,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嘍!”
燕岐晟借著火光瞧見便是一愣,心中道,
“這臭丫頭原來是長這樣兒的麼?”
卻是自兩人相識以來他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一回,隻是今兒晚上倒猛然瞧出她的不同來,
隻是她這嘴裏吐出的話卻是把他肺都要氣炸了,指著牆頭跳腳道,
“你別跑!”
穆紅鸞嘿嘿一笑,
“老娘不跑是傻的,你帶一大拔人來堵我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我們單打獨鬥,照樣揍得你流馬尿!”
“你……你……臭丫頭,讓爺逮著必要揍得你滿地找牙!”
燕岐晟在下頭跳著腳的罵,穆紅鸞卻早已一溜煙兒跑沒影了,蒲國公府的人跟著追出去幾條街,也被她給甩掉了。
燕岐晟回去那院子,幾下掀了火堆不提,可憐那丫頭聞香,一院子的人都被驚動了,外頭的護衛家丁們進來這院子裏,卻是將那樹下扯得七露八落的肚兜兒瞧了個真真切切,羞得她是幾日不能敢見人,爺好的銀子也沒了蹤影,隻得暗暗自認倒黴半點不敢聲張。
穆紅鸞回到家中,美滋滋吃了剩下的半掛腸子,卻是撐得有些睡不著,索性點了油燈把那兩件衣裳拆了,布料剪了第二日給二丫,
“大姐,這料子從何處來的?”
穆紅鸞扯謊道,
“去鋪子裏賒的,待以後賣了錢再還就是!”
二丫不疑有他,接了布料生怕弄廢,心翼翼的做了荷包給大姐拿出去賣。
這頭燕岐晟被穆紅鸞騙了一回,心下又氣又恨,卻又是心裏那塊大石頭落了地,
“那臭丫頭果然沒有死,枉我還提心吊膽了好幾日……”
這廂自家在院子裏狠狠的罵了幾回臭丫頭,燕韞淓知曉家裏遭了賊人入宅,將燕大幾個狠狠罵了一頓,卻是空出手來好好整頓了一番後院。
隔了三日燕岐晟徑自見他,一進門便道,
“爹,你給我尋個師父吧?”
燕韞淓奇道,
“我兒,你這功夫由爹爹親自教導,假以時日,走出去雖不能拔尖兒但自保應也是足夠的,怎得還要再尋師父?”
卻那知燕岐晟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
“不成!不成……我要最厲害的師傅……”
學好了,下回再遇上那臭丫頭必要好好的出一口氣!
他也不好嫌自家老子功夫太差,害得自己三番五次被那臭丫頭戲耍,隻一心要做江湖上一流高手,鬧著讓燕韞淓給他尋個好師父,燕韞淓為難道,
“我兒,老祖宗有明令,燕家子孫隻能習太祖傳下的武藝,不能另投師門!”
燕岐晟聞言怒道,
“這是什麼狗屁規矩,若是太祖他老人家的功夫太爛,害得兒孫受人欺負也要生受著麼!”
燕韞淓聞言心中一動,
“受人欺負?受何人欺負?我兒被人欺負了麼?”
立時想起前頭在護城河邊見著他的樣兒,當時被他支吾過去,難道便是那時在外頭被人打了?
想到這處立時怒了,
“什麼人敢打我兒,講出來為父給你出氣!”
燕岐晟如何肯,當下惱怒的一擺手,
“這事兒爹爹不必管,左右你要給我尋個明師,要功夫好的,若是不然兒今日起就不吃飯啦,您瞧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