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三更末,忽然落雲台宿舍大廳中,急奔出一道青紅光芒,疾疾朝北麵飛去。
而另一道金光緊隨其後,窮追不舍。
兩道光芒你追我趕間,轉眼飛出青鸞鎮數裏外,進入歸元山地界;此時鋒芒更勝的金光一陣猛發力,硬是在空中截住青紅光芒的去路。
夜空中如煙花染開,奇光大放,糾作一團的兩道光芒,赫然朝歸元山中一處山澗急墜去。
光芒落地,瞬間顯出三人,其中擋在前的楊信順勢大手一揚,攔住去路間,怒不可遏地喝斥到鄞冽身邊的赤烈。
“小九,他著了瘋魔,難道你也跟著瞎起哄不成?簡直胡鬧!”
“楊叔,我……”
被訓斥地麵紅耳赤的赤烈,吞吐間,也不知如何應答。
“信哥,是兄弟的,就別攔我!”
“正因為是兄弟才要攔你,阻止你繼續胡鬧!”
咬著腮幫,楊信一口急氣反複壓製在懷,苦勸到對麵冥頑不靈的鄞冽。
“你現下神魂剛歸,靈體不堅,若貿然闖入陰陽之地,無疑送死!”
“可我顧不了那麼多!”
發泄般叫喊了聲,鄞冽麵色間更見執著。
“不見清瑤一麵,聽她親口證實那些話,我死也不甘心!信哥,算我求你了,讓我去吧,我隻想要個明明白白!”
“明白了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你一個人的執念罷了!”
話逼到難堪份上,楊信知道,鄞冽這重病不下猛藥,是難勸他回頭!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弟妹的選擇有什麼錯?正如小妹所言,她現下為三生上神座下神侍,不受魂印限製,跳出生死約束,乃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大造化;你若真心為她好,自然該明白,這是她最好的歸宿!而現在,你像個瘋子般患得患失,怨天尤人,說到底還是出於自私!”
“不,不是這樣的!”
如著失心瘋,鄞冽雙手堵住兩耳,一個踉蹌不穩,跌坐在堅硬的溪岩上。
悵然若失地搖著頭,像是個被遺棄的孩子,僵坐在原地慟哭不止。
“我,我何嚐不知,這是清瑤最好的歸宿。可是信哥,我的心,我控製不住我的心,感覺想要爆開了一樣的難受!這裏麵,滿心滿懷的都是她,無時無刻都是她,它不斷在告訴我,即便是強求無果,魂飛魄散,隻要能見上她一麵,哪怕是一眼,也足夠了!”
再硬的鐵石心腸,見了鄞冽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會於心不忍;更何況,是他楊信生死之交的兄弟。
“楊叔,你就讓尊者去吧,若不弄個明白,他不會死心的。”
終是看不下的赤烈,在旁幫腔勸說到。
“不用這麼麻煩。”
忽然,低頭慟哭的鄞冽口中,冒出另外一個冷靜自若的聲音;對人還未反應過來,鄞冽的左手就高高抬起,一道從手心間竄出的金煙就奔向不遠處的溪流上。
頓時,溪麵上汩汩水花騰起,越湧越高;不消多時,一座人形水雕在金煙加護下,立在了奔流不息的溪麵上。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徒兒,你雖道臻靈尊境,法入斬三屍,卻始終不能做到‘揮劍斬情絲’,以致澄明心誌,法境難前。這,皆由一個‘癡’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