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學對我們有什麼用——強大內心的終極武器(5)(2 / 2)

他的弟子若有所悟:“也就是說,心即理,隻要人的良知是完完全全的,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聖人?”

王陽明回答:“就是這個道理。不過呢,聖人的才力,也有大小之分,這就好比金的分量有輕重一樣。堯、舜那樣的聖人就如同一萬兩重的黃金,文王、孔子如同九千兩重的黃金,禹、湯、武王如同七八千兩重的黃金,伯夷、伊尹如同四五千兩重的黃金。

“才力雖然不同,可他們的良知卻同,所以都可以稱為聖人。正如黃金的分量不同,但隻要在成色上相同,就可以稱為精金。把五千兩重的一塊金子放到一萬兩重的金子裏,從成色上而言,沒有不同。把伯夷、伊尹和堯、孔子放在一塊,他們的純是天理的心也沒有任何不同。

“精金所以為精金,在於成色足,而不在分量的輕重。這就如聖人之所以為聖人,在於良知光明,而不在‘才力’的大小。因此,平常人隻要肯學,使自己的良知光明,同樣可以成為聖人。正如一兩重的精金,和萬兩重的精金 對比,分量的確相差很多,但就成色足而言,則毫不遜色。‘人皆可以為堯舜’,根據的正是這一點。學者學聖人,隻不過是去人欲而存天理罷了。

“好比煉金求成色充足,金的成色相差不大,鍛煉的工夫可節省許多,容易成為精金。成色越差,鍛煉越難。人的氣質有清純濁雜之分,有中人以上、中人以下之別。對於道來說,有生知安行、學知利行的不同。資質低下的人,必須是別人用一分力,自己用百分力,別人用十分力,自己用千分力,最後所取得的成就是相同的。

“後世之人不理解聖人的根本在於純是天理,隻想在知識才能上力求做聖人,認為聖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會,我隻須把聖人的許多知識才能一一學會就可以了。因此,他們不從天理上下功夫,白白耗費精力地從書本上鑽研,從名物上考究,從形跡上摹仿。這樣,知識越淵博而人欲越滋長,才能越高而天理越被遮蔽。正如同看見別人有萬鎰之精金,不肯在成色上鍛煉自己的金子隻妄想在分量上趕超別人,把錫、鉛、銅、鐵都夾雜進去,如此分量是增加了,但成色卻愈低下,煉到最後,不再有金子了。”

這次談話不久,有個很較真的弟子對王陽明說:“您把精金比作聖人,用分量的輕重比喻聖人才力的大小,用鍛煉比喻學者的功夫,這些喻義很深刻。

但我認為吧,您的話有點失衡,您說堯舜是一萬兩的黃金,孔子是九千兩的黃金,我覺得孔子應該更沉一些。”

王陽明很惱火,訓導他:“你這是從外形上著眼,是在為聖人爭輕重。如果不從外形上著眼,那麼,堯、舜是一萬兩黃金不為多,孔子九千兩黃金也不為少。堯舜的一萬兩也就是孔子的,孔子的九千兩也就是堯舜的,彼此之間就沒有區別。因為從良知上而言,人人都是平等的。所以稱他們為聖,隻看精一與否,不在數量多少。隻要此心同樣純為天理,便同樣可稱之為聖。至於力量氣魄,又怎麼會完全相同呢?你這就是在給事物加標簽,和事物對立了。

“後世儒者隻在分量上比較,所以陷入功利的泥潭之中。如果剔除比較分量的心,各人盡己之力與精神,隻在此心純是天理上下功夫,就能人人知足,個個功成,如此就能大的成就大的,小的成就小的,不必外求,無不具足。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明善誠身的事。後儒不理解聖學,不懂得從自心的良知良能上體認擴充,卻還要去了解自己不知道的,掌握自己不會做的,一味好高騖遠。

不知自己的心地宛如桀、紂,動不動就要做堯、舜的功業,如此怎麼行得通?

終年勞碌奔波,直至老死,也不知到底成就了什麼,真可悲啊!”

這段話使人振聾發聵。

其實,我們很多人都和王陽明的這位弟子一樣,特別重視外在的東西,比如名利。很多人都在拚命追名逐利,原因很簡單:我們把名利看成了“善”,如此一來,我們就和它們產生了對立,而它們自然地會牽絆著我們。如果僥幸得到,那最好不過;如果得不到,我們會牽腸掛肚。一個情緒總受到外界控製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幸福感。功名利祿,本是外在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量來獲得它們,倒不如像王陽明的指示一樣:專心在良知上下功夫,用良知去做事,你就能獲得幸福,成為心靈的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