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心即理”“心外無物”“心外無事”首先要求的就是要我們在內心的良知上用功,良知光明了,它會指引你,做到心外無物、心外無事。
如果宇宙中的那些天理就在我們心中,那麼,每個人不必向外去尋求,就可以在內心建立一個自己的世界。
這個世界裏有屬於你自己的天地萬物,屬於你自己的功名利祿,它是一個精神和物質並駕齊驅的光明世界。
心即理的立言宗旨
最後,我們來談談王陽明提“心即理”的用意,也就是他所謂的立言宗旨。
在多次講學中,王陽明的弟子都對“心即理”有過疑問,在這個問題上,王陽明可能解釋了很多次,他自己都解釋煩了。所以有一次有弟子再問他時,他沒有對“心即理”進行解釋,而是說:“你們啊,問來問去的。你們從來沒有問過,我提出這個法則的用意是什麼?現在,我就要你們知道我的立言宗旨。我為什麼要提‘心即理’呢,除了我經常解釋的我們心中有無所不能的良知外,還有一個原因。從古到今,太多的人本心和表現出的外在的道理一分為二,這樣就出現了許多讓人備感傷痛的問題。比如春秋時期陸續出現的那五位霸主表麵上宣傳他們‘尊王攘夷’,實際上,他們內心真實想法是想自己做老大,‘尊王攘夷’隻是一個口號,一個手段,而不是一個道理。這就和他們內心的想法分道揚鑣了。心就不是理。
“我提倡心就是理,是希望大家都要心理合一,言行合一,按本心的想法來做事,不要矯飾,凡事在心上下功夫,而不要到心外去尋求,這才是王道的真諦,亦是我立論的宗旨。”
有一個例子很能說明這點。
春秋時期齊桓公的宰相管仲臨死前對齊桓公說:“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你一定要記住,不然,霸業將在你身上終結。”
管仲幫齊桓公取得了春秋五霸之首的位置,齊桓公對其言聽計從,尤其這是管仲的臨終遺囑,所以齊桓公馬上提起十二分精神等著管仲要說的秘密。
管仲沒有說,而是問:“你的寵臣易牙如何?”
齊桓公回答:“他曾把親生兒子烹飪給我吃,對我太好了。”
管仲又問:“你的寵臣豎刁如何?”
齊桓公回答:“他主動閹割自己陪在我身邊,大好人。”
管仲再問:“你的寵臣齊開方如何?”
齊桓公回答:“他更沒的說,自己是貴族,卻主動當我的奴仆,寸步不離,三十多年都沒回過家,沒人比他更忠誠了!”
管仲在床上歎了一聲說:“這三個人都不咋地。你想啊,誰不喜歡自己的親生兒子,易牙卻把他宰了。誰願意自發地做太監,豎刁卻把自己閹了。誰不喜歡和家人在一起,齊開方卻三十多年不回家!”
齊桓公不以為然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嘛?”
管仲說:“我上麵說的是天理人心,他們違反了天理人心,所以他們都不是真的為您好。”
如果王陽明在管仲身邊就會用心學解釋說:“這三人表現出的一臉忠貞並不是真心的,隻是一種手段,不是道理,心與理不合。再進一步說,這三個家夥在演戲。”
管仲的遺囑齊桓公完全沒聽進去,結果幾年後他得了重病,三人聯合把齊桓公活活餓死在宮中,齊國霸業也就此終結。
最後,王陽明告誡他的弟子們:做人一定要心理合一,在心上好好用功,使“心即理”成為一種生活狀態。
為何說知行是合一的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曆:看到一位美女,馬上會由衷地喜歡上她,因為她美貌動人;進入衛生條件不合格的公共廁所後,馬上會皺起眉頭,因為臭氣熏天。
按王陽明的解釋,這就是“知行合一”的兩個絕佳例子:喜歡美色(好好色)、討厭惡臭(惡惡臭)。看到美色,是“知”,喜歡上美色,是“行”;聞到惡臭,是“知”,討厭惡臭,是“行”。
正常人永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看到一位美女後,先思考一下,我要不要喜歡她呢?聞到臭狗屎的味道後,先思考一下,我要不要厭惡它呢?
正常人永遠都是這樣的:看到一位美女後,馬上就會喜歡上她,在“看到”和“喜歡上她”之間沒有任何縫隙,沒有停頓。聞到臭狗屎的味道後,馬上就會厭惡它,在“聞到”和“厭惡狗屎”之間沒有任何縫隙,沒有停頓。簡單來說,我們喜歡上美女和厭惡臭狗屎,是發自本能,是條件反射。這就好像我們突然被火燒到會迅疾產生某些動作(大叫、跳起來)一樣。從來沒有人被火燒後和有所動作之間還要思考一下:我要不要有所動作,或是大叫一聲,或是跳起來,甚至來個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