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1 / 2)

失眠一夜,第二天,趙一荻又坐上回北京的列車,她返校繼續上課。

隨著列車駛離天津,她覺得自己昨夜給自己營造的那份沉重離天津越遠,變得越來越輕鬆,她為昨天夜裏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感覺好笑,於是自嘲地笑了。怎麼可能呢,像張學良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喜歡上自己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按照年歲,他至少要比自己大十歲,這樣功成名就的“熟男”,喜歡的一定也是那些會勾魂攝魄的成熟女子,自己算什麼呢,一個青澀的小女生。罷了,罷了,還是那個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小未婚夫和自己更般配一些。

這時候,她才驟然想起,自己還有個未婚夫呢,這樁婚姻雖然沒有最後敲定,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為別人的未婚妻怎好移情別戀呢?這樣一想,她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應當守本分才是。在愛情上,活動活動心眼也就罷了,千萬別做出讓人恥笑的事情來。

回到學校的趙一荻漸漸安靜下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事實上也確實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點過眼煙雲般的心靈悸動,哪個少男少女不懷春呢,懷春的青春歲月暗戀一下,或者戀愛一回,都算不得什麼,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到戀愛的境地。

趙一荻安靜地上課,安靜地和已經集結到京城的那幫閨蜜們頻頻聚會。偶爾也會想起那場舞會,卻已經是記憶中的舊事了。

很快就到暑假了,再回天津,每每出門的時候,她會想,這次會不會邂逅張少帥呢。一直沒有再次相逢的機會。直到某一日的一次舞會上,一進舞場,突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趙一荻的血忽地湧到臉上,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心裏一直沒有放下他,自己其實已經愛上他了。

和趙一荻在舞場的再次相逢讓張學良很興奮。

雖然隻有很短的時間沒見,張學良眼裏的趙一荻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更楚楚動人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情,立即撇下別的舞伴,直奔趙一荻,請她跳舞。這一次,趙一荻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兩個人不但舞跳得很默契,連眼神都比上次默契了許多。那一場舞,張學良幾乎就趙一荻一個舞伴,舞會還沒結束,他就告訴趙一荻,今天必須由他送她回家。

趙一荻想說自己要和姐姐們一起回家,沒想到張學良屬於強硬派的,舞會一結束,就半綁架式的,把趙一荻擁到外麵,她半推半就上了張學良的轎車。

這一幕趙二小姐和趙三小姐都看到了,她們相視了一眼,沉默無語地看著小妹上了張學良的車。

這可怎麼是好?

趙三小姐的語氣中有幾分焦慮。

趙二小姐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不定他們之間真的有緣呢。

她們隱隱覺得,小妹真的長大了,不但她們管不了了,在感情的事情上連父母都不能奈何她了。

但是,張學良畢竟是有了家室的人,姐妹倆忐忑的是,這事如何向老爸交待,小妹畢竟是她們帶出來的。

趙一荻上了張學良的轎車,兩個人先是在後排並排坐著,身子挨得很近。趙一荻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這樣近距離地挨坐在一起,呼吸就有些急促了。後來張學良一雙溫熱的大手攬過她纖細的腰肢,趙一荻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心裏慌亂得很。她不敢使勁兒推他,怕動作太大被前麵開車的司機師傅發現,半推半就之間,就被張學良擄去了自己的初吻。一吻之間,她幾乎迷失了自己。民國時代的女人再開放,因為剛剛從封建思想中走出來,骨子裏還有很多古舊的觀念。這一吻之後,趙一荻幾乎堅定了要追隨這個男人的想法。她覺得自己已經被他吻過了,已經和他這樣了,自己這輩子就要追隨這個男人。

她不知道張學良是怎麼想的,她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反正她自己就是這麼想的。和張學良目光相觸,能感覺到這一刹那他的真情,這個男人的這一點真情足以讓涉世不深、在愛情上幾乎是一張白紙的趙一荻徹底被他俘虜。隱隱能記起他有老婆孩子的事,至於外界傳說的他有多少女人,此時深陷情感中的女子對此都是忽略不計的。天下的女人在愛情上都是這樣一種缺乏理性的情感動物,少女趙一荻定是逃不脫這個愛情魔咒的。

卿卿我我的時候,她沒提過半句關於張學良老婆孩子的事,沒提將來如果嫁給他做大老婆小老婆的事,隻是對他一往情深,這是張學良接觸過的許多女人中的個例,這個純真得沒有一點城府的女孩子反倒讓張學良更喜歡,更不敢隨意辜負她,對她的感情多了一份敬畏。

張學良把趙一荻送回趙府的時候,姐姐們早已經回家了。從她那尚有一絲淩亂的發鬢上,姐姐們以過來人的眼光,感覺到了小妹和張少帥之間,已經不僅僅是遠遠望著的那種互相欣賞,再發展下去說不定會出點什麼事。

趙府門口,趙一荻從張學良的軍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卻恰好被老爸趙慶華一眼掃上了,他沒看清那輛軍車是什麼樣的,隻看到小女兒戀戀不舍地向車裏人招手致別,心裏就一緊:她不是跟兩個姐姐一起出去的嗎,怎麼被一輛軍車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