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他們在前門外中和戲院觀看梅蘭芳的《宇宙鋒》。張學良身邊不但有趙一荻,還有於鳳至,看戲的事於鳳至還是會參加的。這場戲是張學良用來招待宋哲元等將領的,演戲的很認真,看戲的也很投入。戲看到半截,張學良的副官匆匆走進包廂,和張學良耳語幾句,趙一荻看到張學良臉色大變,起身離座走出去,那情景,很像當初張作霖被炸身亡的那個夜晚。
張學良是去裝有外線電話的協和醫院,向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參謀長榮臻了解情況去了,同時迅速與南京方麵聯係,請示該怎麼辦。
包廂裏的趙一荻和於鳳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裏都忐忑不安,後麵的戲唱的是什麼基本上都沒聽進去。自從成為張學良的女人,趙一荻覺得自己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從一個不問政治的女孩,也變得很政治。她時時都在提醒自己不要成為人們眼中的紅顏禍水,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和同年齡段的女子相比,她顯得很老成,很懂事體,從來沒有顯示過她的所謂風流,即使這樣,還是沒有逃脫被別人看作紅顏禍水的厄運。
那首詩裏麵的二號紅顏禍水朱五小姐朱湄筠,和張學良之間沒有任何曖昧關係,不知道為什麼馬君武把她選進裏麵,是因為這個京津名媛名氣夠大呢,還是因為馬君武沒搞清張學良的情人究竟都有誰呢?就是給他安插緋聞,也要摸清楚他究竟和誰有過緋聞,那樣這樁公案的可信度多少還要高一些。
朱湄筠也不是和張學良一點交集都沒有,她是趙一荻的同學兼閨蜜,是張學良的秘書朱光沐的妻子,1930年朱光沐和朱湄筠結婚,還是張學良為他們主婚。再細究起來,張學良和朱湄筠還沾著點親戚,朱家的六小姐嫁給了張學良同父異母的胞弟張學銘,另外,朱四小姐嫁給了張學良的副官飛行員吳敬安,朱九小姐嫁給了張學良的把兄弟吳泰勳。
因為這些紛雜的姻親關係,他們偶爾會在北京和天津的舞廳碰上,偶爾會在一起跳個舞,不過,僅僅是不經常跳舞的普通舞伴而已。如果把和張學良跳過舞的女人都算作和他有曖昧關係,那麼,和他有曖昧關係的女人隊伍就太龐大了,數也數不清。
張學良自己也為這件事喊冤,他說,他都沒跟朱五開過一句玩笑,他們之間更談不上曖昧關係。
如果不是馬君武在詩裏麵硬把他們牽扯到一起,他們從來沒想到過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當然,牽到一起之後更沒什麼了,本來就清清白白的,絕對不會為了迎合馬君武的那首無稽之談的詩而做什麼。朱湄筠作為趙一荻的閨蜜,不會對閨蜜的男人做什麼,張學良作為朱湄筠丈夫的領導,不會對自己部下的老婆下手,要知道他曾經嚴格要求自己兔子堅決不吃窩邊草。
不過,“朱五狂”這一句也不是完全不對,因為朱五小姐本人還是很愛出風頭的。
朱湄筠是北洋政府內務總長朱啟鈐的五女兒,朱啟鈐一生娶了三任太太,生下十個女兒,在這一點上比趙一荻的老爸趙慶華更勝一籌。十個女兒個個如花似玉,最出眾的是三小姐朱淞筠和五小姐朱湄筠。朱家的這兩個小姐天生美貌,喜歡拋頭露麵混跡在社交場合。
民國年間的名媛們的共同特點是:一般都出身於名門望族,擁有高貴的身份、優雅的氣質、風華絕代的美貌、與眾不同的觀念,而且一般都是高學曆高智商,這樣走進大都市的上層權貴圈子裏,才能混出點名堂。她們中許多人的身份不僅僅是大家閨秀和貴族家的太太,有的還是世間少有的奇才,特殊的時代造就了一群特殊的新女性,北京天津的名媛和上海的新女性共同構成了民國女性的驚豔風景線。
朱家三小姐和五小姐主要的活動範圍還是天津,她們不做作,不忸怩作態,性格大膽潑辣,但是卻不放浪。都說她們風流,卻沒有什麼風流韻事,想炒作她們的緋聞,一件都找不到,朱湄筠被馬君武免費炒作了一回,還是虛假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