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丫確實是跟素珠在一起,隻不過情況目前並不如蘇敏兒料想的那麼險惡。
這是自在永安候府落塘醒來後,候夏第一次在蘇丫麵前發火。蘇丫氣急,把自己腦海裏能說的重話都說光了,最後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偷聽學會多少吵架的本事。
她的所有言行都來源於別人的教導和從花間林蔭兒聽閑話聽來的言談手勢。她甚至不知道怎麼去反駁和理解候夏突然發的這場脾氣,在最後丟下‘我不要理你了!’這句她覺得最嚴重的話後,抹著淚珠不住地在庭院間奔跑,直到跑得胃間一陣幹嘔,她伏在一個假山後嘔吐著,直到心肝脾肺腎都像要被吐出內腑後,她的心裏隻剩下被候夏討厭的害怕。
一抬頭,是陌生的景致,整個園子裏全是嶙峋的怪石,堆砌成姿態各異的假山,山石間沒有任何草木花樹。她確定,這是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已經完全找不到回淆光居或者萏菊院的路。
她在心底害怕候夏是不是討厭她,從此都不喜歡之後,又多了另一個恐懼,就是再也回不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見不到熟悉的人。
她圍著假山群轉悠,心裏越來越恐懼,這座園子裏居然一個人也沒有,陰森森的,好可怕。她隻有一個念頭,要離開這裏,要回去找候夏。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走出山石假山群,反而越轉越暈,氣力殆盡地倚在一塊石頭邊眼冒金星。耳邊是微微的風,帶著石沫子的氣息,她捂著臉,喃喃地念著:“候夏,候夏小哥哥。候望大哥哥,蘇姐姐,你們快來找蘇丫啊。蘇丫要累死了。”
正當她困得眼皮粘連眼前一黑的時候,突然聽到有細細的腳步走動聲。她驚喜地爬起來,朝著有聲音的地方走,漸漸離得近了,便聽到兩個女子在假山後嘀咕的聲音。一個好像在說:“趕緊去辦。”
另一個說:“馬上去辦。”
然後先開口的人又說:“留心身後尾巴。”
另一個回道:“奴婢省得。”
蘇丫高興地朝著兩人所在的地方跑去,那個地方卻空空如也,隻迎麵飛來一隻咕咕叫著的灰色鴿子,失望籠罩著她,漸漸升至漫無邊際的絕望,她剛剛明明聽到有人說話的啊,為什麼等跑過來卻一個人影兒也沒有?隻有一隻灰鴿子呢?是她做夢了麼?
蘇丫愣愣地看著鴿子,帶著哭腔兒問:“鴿子,剛剛是你在說話麼?”
鴿子咕咕叫了兩聲,撲楞著翅膀飛來,落在蘇丫的肩膀上。
蘇丫心頭的激動刹那間就被打散開來,她側臉對著鴿子落淚:“鴿子,真的是你在說話啊,我還以為有人來救我了.你真是一隻神奇的鴿子啊,居然還會說人話,難怪剛才說要小心尾巴。那跟你說話的另一隻鴿子去哪了?飛走了嗎?”
鴿子歪著頭,小眼看著她。蘇丫伸出手輕輕碰了它一下,它也不飛,反而站在蘇丫的手心裏拉了一坨灰白的鳥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