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殊草園,素珠正在擺箸準備晚膳,蘇丫匆匆含了兩筷便懨懨地放下箸勺,對候望和素珠道困了,便自回屋歇息去了.
候望疑惑地望著她的背影,眉峰慢慢向中間聚攏.第二天,早中晚三餐,蘇丫都是這樣心神萎靡的樣子,候望特意吩咐書院廚房按她的喜好炒作的小菜,都提不起她品嚐的興趣.
蘇丫再次以歇息為由要下桌時,候望便牽住她的小手拉回來麵向他,打趣地問:”可是想候夏了?是不是在蘇府與候夏同床共枕的數日培養出了特別的依戀,以前總也纏著大哥哥長大哥哥短的,在殊草園不過呆了兩月餘就感到厭倦,茶不思飯不想了?”
素珠突然站起身,朝窗外望去,候望隨著她的目光順勢掃去,外園青風依依,蘭草微微搖曳,鬆翠間一片清冷,便又收回目光疑惑地看著素珠.素珠訕訕地笑著,借口送蘇丫回房安置兩人轉身便朝裏屋而去.
走到裏屋素珠皺著蛾眉幫蘇丫鋪好床鋪,又背身關上窗戶,蘇丫乖乖沉默躺倒在床,素珠一走,她便側身向裏微蜷著身子掩麵落淚.她不知道為什麼對一個隻見過一麵的人如此牽掛,好像她長到現在竟然就是隻為等他這一麵似的,初見時的心疼,一路跟隨著時的心安,他替她抹淚時她劇烈的心跳,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恰如其分的.
她哭得累極便睡倒過去,屋中燈火撲的一聲隨著一道暗影一閃而滅,房中伸手不見五指,風從帷簾中灌進來,流蘇輕輕隨風搖擺,窗戶不知道何時被人由外向裏推開,一道身影飛快地閃身進來,直撲床榻.
來人輕巧地落在床榻上,腳步著床悄無聲息,他伸出長臂一撈,將蘇丫身體翻轉向外,黑暗中隱隱有未幹的淚光,他歎息著糾結著爬上床,將蘇丫往裏推,自己占了床榻半邊的位置,將蘇丫和著錦袍全部抱在懷裏,頭靠在蘇丫和額頭上,複又長長的歎息.
小傻子,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不敢見,不敢放.
聽到你與他人曾共床而眠又心中揪著,一時不慎就叉了氣,差點從屋頂飛簷上掉落.
本想直接折返回府,又抵不過心不甘要來與你相擁而眠.
想掐著你的胳膊罵你一通,口口聲聲有男女大防,居然先於我與他人有了共眠之實,看到你落淚又於心不忍好像自己做錯事。
為何?就如此見不得你不好?
天下絕色清麗多才聰明的女子何其千千萬,為何獨獨覺得你真?
冤孽啊.
蘇丫在睡夢中還是那個尋找暖源努力靠近的小孩,寧景衍就這麼睜大眼,不敢動彈,任蘇丫像抱著布偶似的擺來折去掛在他身上,直到天微瞤,他才輕輕地將蘇丫搭在他胸前的手和跨在他肚皮上的腿腳拿開,起身下床,他往外挪一寸,蘇丫便追著暖源移一寸,直到他下地,蘇丫和身體就幾乎半懸空險些滾落在地。他無奈地伸出手臂一擋，蘇丫睡夢中兀自不自覺地直接逮了他的手掌貼在小臉上，輕輕的喚了聲：“景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