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山遍野奔逃的幾千男女之中,也就隻有朵、猷、虎,再加上虎身邊追隨著的三個羯族騎手沒有舉著火炬。
這六個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黑暗之中。與四麵八方散布開來的星星點點火炬之光做個對比,這六個人幾乎就算是成功隱匿在了黑暗深處。
不是刻意追蹤的話,很難看得見他們幾個。即便是有人全神貫注地監視著,也看不真切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燈火全無的夜間,隻要是晴朗的夜晚,多少還是有些星月之光可以照亮的。但是,倘若附近相鄰的ABCD幾個點位上,正燃燒著熊熊的火炬,唯獨E點沒有舉火,那麼E點發生的情況就會完全看不清。這是視覺反差的效果。
朵和猷前往八戶村尋找姓姚的一家,是件隱秘的事情,朵公主不樂意被人盯梢。她可以選擇大兜圈子甩掉那四個討厭的尾行客,也可以幹淨俐落地殺掉他們。
朵和猷毫不遲疑地選擇了殺,因為兜圈子實在太麻煩,還是殺人最簡單。朵和猷今天晚上其實並不趕時間,今夜或者明天白天趕到八戶村,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她們選擇殺人,純屬是為了方便。這年月有力者殺死區區四個異民族賤奴,再隨手不過了。與殺人相比,在黑黢黢的山道上躲躲閃閃,說不定就會花掉兩個時辰。羅裏吧嗦的,隻為了省下四個賤奴的性命錢,這麼浪費時間的做法,實在太低級太無聊啦。
所以朵和猷選擇了殺。想殺就殺,比起無聊磨嘰來,更爽快也更高尚。
朵和猷殺人時使用的暗器,就是數十年前威震天下的諸葛弩。
弩箭這種東西,直到二十一世紀仍然是特種兵和特工高手鍾愛使用的利器,無聲無息,在近距離內精度極高,穿透力在一般情況下也是足夠。
然後虎和他的三個羯族同胞一聲不吭便中箭栽倒在地。
朵和猷以有心算無心,借助黑暗的掩護,埋伏在路邊的灌木叢後麵,在約莫兩三丈遠的超近距離,衝著來人的咽喉抵近射擊,一箭穿喉,中箭者當即斃命。隻在第一瞬間,虎和他身邊距離最近的一個族人,便無聲無息地雙雙橫死在了路上。另兩個漢紙原本有機會呼喊求救,但他們卻是外鄉人,在此地身處於一個數千人上演的混亂奔逃動作大戲現場,他們便完全沒有想起呼救。
第一回合的射擊之後,幸存下來的這兩個人同時拔出了隨身的彎刀。其中一個微屈了雙腿,采取半蹲姿態,緊張環顧四周,試圖找出敵蹤。另一個跑過去檢查虎的狀況,看看他是否還有搶救的可能。
采取蹲姿迎戰遠程射手,這是錯誤的應對。
這位羯族獵人一輩子都在和野獸戰鬥,野獸又不會射箭。當獵人意識到身邊有猛獸蟄伏窺視的時候,采取半蹲戒備姿態,原本是對的。可是麵對人類射手,這麼做就很不聰明,其實他應該趴下才對。這位蠻族獵人嚴重缺乏與人類戰鬥的經驗,於是緊接著也被朵公主射出的下一箭射死。
猷隨即射殺了僥幸活到最後的第四個羯族騎手。
四個人無聲無息地死了,四匹馬兒卻沒有亂跑,它們踢踢踏踏地趵著蹄子,靠近各自的主人,用濕漉漉的鼻子和馬臉的側麵,輕輕觸碰著各自的主人。馬兒似乎沒有意識到主人已死,他們看起來隻是跌了一跤。性情忠順的馬兒們,試圖催促和幫助主人重新站起身來。
朵和猷為了盡快隱匿,之前曾經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兩匹好馬。
這年月的戰馬可值錢了!雖然公主不差錢,大大方方地認清形勢果斷棄馬。畢竟一匹馬可以換得好幾十個奴隸,就這麼丟了實在很不甘心。這時候能夠意外捕獲四匹來自於北方草原的良馬,朵公主的心情頓時又變得好了。
朵公主核算馬匹價值的算法,和汲桑不同。汲桑是專業的奸商,因他能夠大量捕獲奴隸,於是將奴隸價值定的更低,同時也更善於利用大客戶的急迫求購心理,哄抬市價。朵公主在這兩方麵都不如汲桑那麼厲害,所以她的估價很不精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