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道路深深地刻在腦海裏,隻殺手最基本的活命手段之一。夏衿輕易就找到了昨晚的那間屋子。不過她沒有馬上進去,而是隱在暗處靜靜地呆了一會兒,看看四周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走到門前,推門進去,破爛的門發出“呀”地一聲異響。
門一開,夏衿就心感不妙:門後有人!猜想到可能是蘇慕閑,她一個閃身欺到麵前,手裏那把鋒利地匕首就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蘇慕閑被她這鬼魅一般的身手嚇著了,愣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是、是我。”
夏衿收回匕首,鼻子裏“哼”了一聲,道:“要不知道是你,這會兒你早已是個死人了。”
蘇慕閑被她這話說得臉色發白。
夏衿滿意地打量他一眼,笑道:“不錯,還挺警覺的,知道做一下防範。我還以為大少爺你還躺在床上睡覺呢。”
蘇慕閑臉上一紅,將劍收起,然後對她肅然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姑娘昨日救命之恩。”
“行了,要不是曾有一麵之緣,我也不可能救你。”夏衿道,將手裏提的東西放在一張搖搖欲墜的桌上。
“一麵之緣?”蘇慕閑疑惑地抬起眼來,看向夏衿。
昨天晚上的見麵實在太過驚悚,現在想起他仍臉色發紅,心跳如鼓,而且當時又沒有燈光,他神智也不清,自然沒有仔細看清楚夏衿的臉。
此時這麼一打量,他才想起,指著夏衿道:“你、你就是那個……那個救小乞丐的人?”
夏衿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一個陶罐遞了過去:“這是肉粥,還熱乎著,你先吃著。”又拿出一個葫蘆,“這湖裏的水不能喝,葫蘆裏是我給你帶的幹淨水。”
“多謝姑娘。”蘇慕閑感激地拱了拱手,也不客氣,端起陶罐正要舀粥往嘴裏送,忽然又想起什麼,神情黯然然地道,“姑娘有沒有我那小廝阿墨的消息?”
夏衿搖搖頭。
那阿墨似乎並不是什麼武功高強之輩,昨晚那樣被追殺,想來已是凶多吉少。
這兩人與她無親無故,此事又與她無關,她自然不會冒著危險去打聽那小廝的消息。能出手將蘇慕閑救下,已是她大發善心的結果了。
蘇慕閑一時情緒低落,端著那罐粥半天沒有動彈。
夏衿也沒理他,將自己提過來的一個大包裹打開,一一交待:“這是床單,一會兒你鋪到床上。這是棉被,這包裏是幹糧。這小葫蘆裏是我叫人煎的藥,還溫熱著,一會兒你喝完粥,把藥給喝了。”
蘇慕閑怔怔地看著那堆東西,好半天才抬起眼來,想要表示一下感謝,夏衿走到他身邊道:“抬起手來,我給你拿個脈。”
夏衿精通醫術,早在救治小乞丐時蘇慕閑就已知道。
他沒有多問,抬起手伸到夏衿麵前。可待夏衿那纖細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時,他的臉沒來由地紅了起來。
夏衿收回手,麵無表情地道:“把小葫蘆裏的藥喝了,中午和晚上再吃兩粒瓷瓶裏的藥,就沒事了。”說著,她直直往外走。走到門邊,她轉過身看向蘇慕閑,“萍水有相逢,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蘇慕閑沒想到夏衿毫無征兆地就要離開,而且是再也不來的架式,忙站起來急叫道:“姑娘,姑娘……”
夏衿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春日上午的陽光,斜斜地照進門裏來,顯得背光而站的她眼睛更加黝黑明亮。
“還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蘇慕閑拱手道。
夏衿看向他的目光柔和下來。
他不諳世事,嬌生慣養,她以為他叫住她,即便不是傲然許她名利讓她留下照顧他,也會赧然懇求她的駐足。
然而他卻一字不提挽留的話,隻問她姓名,以求報恩。
他雖是豪門公子哥兒,卻也有錚錚鐵骨,甚有擔當。
“我叫夏衿。”她道。
“夏衿。”蘇慕閑輕念一遍,用力地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夏衿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她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更不是個多事的人。順手救他,送他藥,給他吃食,確保他能活著離開,這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至於他從何處來,要往哪裏去,為何被人追殺,有沒有去處,會不會再被捉住,這都不是她能管、也不是她想管的事。
世間需要幫助的人何其多也,她是個自私而淡漠的人,她隻想走好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