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閑到了臨安,四處躲藏,並不一定會到塘西他曾住過的屋子去。但夏衿就想去看一看。以前兩人還是陌生人的時候,夏衿都不介意伸手幫他一把;現在既是朋友,蘇慕閑逢了大難,她又知道了此事,自然就不能不管。
去塘西的路上,夏衿走得比較慢。一來是避免碰上那群殺手,二來也是為了搜尋蘇慕閑。她擔心蘇慕閑又像上次那樣受了傷,躲或者倒在了某處。
一路尋來,並沒見異常情況。然而到了蘇慕閑曾住的過屋子外麵時,夏衿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來。
她聽到屋子裏有沉重的呼吸聲。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
要不是此時正值月中,明亮的月亮掛在半空中,跟那晚半黑的彎月不同,恍惚裏她都要覺得時光停滯,仍是那次她救了蘇慕閑後,夜裏來探病的情形了。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臭氣拂鼻,那晚蘇慕閑因為受傷發燒,呼吸同樣這麼沉重……
她輕輕地推開了門。
“當”地一聲,門縫裏麵忽然刺出一劍,要不是夏衿武功高強,且很是機敏,怕是要被捅個窟窿了。
屋裏那人見一招未曾得手,緊接著又使出一招來。顧忌著揮劍的人可能是蘇慕閑,夏衿並未還手,隻是後退著左避右閃,想將裏麵的人引出來,借著月光看清楚是不是蘇慕閑。同時她心裏也大定——還能如此揮劍,看來此人傷勢並不重。
然而那人卻是不笨,見夏衿朝後麵退去,他並沒有追出來。而是守門不出,來了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夏衿隻得出聲:“裏麵的是誰?為何揮劍相向?”用的是她自己的嗓音。
裏麵的人聽了,似乎愣了一愣,繼而門被猛地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聲音沙啞:“可是夏衿?”
月亮雖不是特別明亮,但夏衿仍然看清楚了麵前的人,這可不正是蘇慕閑麼?他形容憔悴消瘦,身上血跡斑斑。
“是我。”夏衿忙道。
望著夏衿,蘇慕閑又驚又喜,一時之間,竟然掉下淚來。
“你……”不用多說,夏衿就已猜到蘇慕閑遭遇了什麼。
她往他身後望了望,問道:“你那小廝呢?”
她猶記得,那叫阿墨的小廝甚是忠心,上次還幫他將殺手引開,救了他一命。
蘇慕閑神色更加黯淡:“他死了。”
夏衿默然。
她歎了一口氣:“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吧。”
蘇慕閑正要轉身,身體卻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夏衿連忙上前扶住他:“你受傷了?”
蘇慕閑穩住身體,點點頭,淡淡道:“還死不了。”
話雖不多,但夏衿卻感覺到了蘇慕閑的變化。她又在心裏暗歎一聲,扶著蘇慕閑進了屋子。
進去讓他坐下,她給他把了一下脈,神色凝重起來。
蘇慕閑此時清醒,似乎沒甚大礙的樣子,其實不過是意誌力起作用。他身體不光有傷,而且虛弱疲勞,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比起上回中箭傷相比,更加麻煩。
“你……從京城逃出來多久了?”她問道。
粗粗算來,蘇慕閑從回京那日起到現在,也不過是二十來天。這二十來天他恐怕都是在逃亡,否則也不會讓身體破敗到這種程度。
果然,蘇慕閑道:“我還沒進京,就被人追殺。本來我想逃進京去拜祭我父親,但進京的路全被封死了。我知道姨祖母在後麵,又帶著護衛,又想回轉去找她們,但往後的路也被封死了。沒奈何,隻得往東去,轉了一大圈,才擺脫他們。阿墨為護我,被亂箭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