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全民目擊(六)(1 / 2)

蔡老三人經過實習生排排站好的屍體解剖台時,主檢法醫正在介紹屍體死因的判斷細節,江瞳聽到主檢法醫的描述,腳步下意識頓了一下,雙眼不自覺向實習生並排站立的間隙間望去,正當她在心底對主檢法醫的講解有所異議的時候,眼前忽然一個人影晃過,蔡老已經幾步邁上了解剖台。

江瞳見蔡老麻利的從器械台上拿了一雙手套帶上,接過主檢法醫手上的大腦,用髒器刀切開腦組織,看了一眼,突然嚴厲的批評道:“額部的出血你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哪條理論教給你說這種損傷是骨折截斷?難道你不知道高墜會在腦部出現對衝傷?”

“呃,確實有對衝傷的可能,但是死者的墜落距離並不是非常高,而且骨折程度確實很嚴重,所以……”

“所以你就在這裏胡說八道,誤人子弟?!”蔡老厲聲嗬斥,隨手拿起一張抹布在額部腦組織血塊的位置上擦拭,說,“骨折形成的血腫原因是骨折斷段刺傷腦組織,這種血腫是血黏附在腦組織外而形成的;而對衝傷形成的血腫是在腦組織內,看到了嗎?!用抹布擦不掉!從業這麼久,這種低級問題還要我來指出,記性被狗吃了嗎?!”

蔡老毫不留情的一頓臭罵,令原本站在解剖台上為人師表的主檢法醫顏麵掃了一地。一群人眼巴巴看著主檢法醫一言不發,悶悶地站在一旁,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上去極其窘迫。然而怒氣衝衝的蔡老卻沒有理會當事人的心情,脫下手套,當著眾人的麵,朝主檢法醫的身上一甩,走下了解剖台。

蔡老這一通發飆,不光是令解剖台附近的學生們看得咋舌,就連站在外圍處身事外的江瞳也不禁唏噓,不過在蔡老氣勢洶洶的批評過程中,她還“閑裏抽空”側目向身邊的杜宇瞄去,看對方擺出一副心有餘悸又無比慶幸的表情,同樣也扭臉來看她,她就又以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把臉轉了回去,當轉到不會被杜宇看到表情的角度時,嘴角情不自已地微微揚起了迷之微笑。

“走吧,我們去看王守義的屍體。”蔡老餘焰未消,從江瞳、杜宇麵前氣呼呼地走過,徑自走進了一個有大塊玻璃鏈接作隔斷的解剖內室。在裏麵,一張唯一的解剖台上,隻孤零零躺著一具男性屍體。

蔡老說的王守義就是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富二代弑父案件的受害人,也就是金健健的生父。

因為是在江瞳他們來前才剛從屍體冷凍室裏拖到解剖台上,目前還沒有完全解凍,所以王守義遺體就那麼直挺挺地僵在解剖台上,看上去像根挺直的木頭,隻不過相比較於木頭的顏色,屍體渾身透著慘白,白到皮膚被無影燈光一照,渾身上下泛起白色的暈光。

王守義,外來務工人員,40歲,但從他滿是皺紋的麵容來看,給人的感知年齡遠遠要比檔案中所寫要老出許多。拋開解剖留下的傷口縫合不管,王守義基本除了臉上被雕刻出來的溝壑之外,身體上就隻剩下左側胸口上的一個兩厘米左右寬度的創口了。

“真不知道還要再複核什麼。”重新站上解剖台,戴手套的時候蔡老還在抱怨,“這個案子損傷簡單,死亡原因和致傷工具都一目了然,屍檢環節根本就不是限製整個案件的關鍵點,屍檢再檢查出花兒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一路上蔡老的抱怨就沒停過,要是句句都聽,幾乎能給人的耳朵磨出繭子,所以,江瞳沒有理會他的怨氣衝天,自顧帶好手套,首先去查看死者胸口上唯一的,也是致命的傷口。

“創口長度兩厘米左右,創角一鈍一銳,跟發現死者時,插在死者身上的那把特製手工刀刃寬一致。我檢查過了,刀刺入身體的方向是從上向下向內,沒有二次穿刺的痕跡,刀尖是一次性紮入死者體內,直接刺破心包進入心髒,造成死者心髒破裂,所以人才在送去醫院的半道上咽氣,直接改道拉過來解剖,連手術搶救都省了,多節省資源。”蔡老在江瞳將目光投向死者傷口的時候,說。

聽到蔡老說出的最後幾句話時,江瞳臉上微微浮現了一絲厭惡,但她還是保持了語調上的平和度,問:“那把刀是什麼樣的手工刀?”

“是一把刀頭很尖的彈簧刀,限量定製,每一把刀上都有唯一的編號,金健健說是他出去旅遊的時候,從東北帶回來的。”杜宇拿著屍檢筆錄本,回答。

“你怎麼知道的?這個在記錄裏麵沒有啊。”蔡老回頭盯著杜宇,凶巴巴地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