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哪裏是在跟你爭吵?!你認為我是在跟你爭吵嗎?!我隻是想告訴,現在的情況是不要再浪費納稅人的錢去反反複複為一個富二代,一個不孝子做無謂的證明,因為根本就不用證明,因為真相已經一個月以前,就被兩個目擊證人,親眼看到了,那個富二代——金健健,親手用他從外麵違禁帶回來的一把彈簧刀,殺死了他的親生父親!反正現在的客觀情況就是這樣,真相也是這樣,不論你認不認為,承不承認,還是你有沒有菩薩心腸!”
我認為我,乃至於所有人,都已經找到了死者的死亡真相!那就是他的親兒子,忘恩負義,殺了他的混蛋父親!至於江法醫,江科長!您認不認為如此,那就是您的事情了。如果您堅持還要複核屍檢,我還是會悉聽尊便,反正屍體就在這兒擺著呢,您親自上手,我水平有限,隻能檢查出來的就這麼多。”蔡老說完,讓出解剖台,自己幾大步退下,到了老遠的位置抱手旁觀。
蔡老一通牢騷發完,整個解剖間內的空氣都恍如被瞬間冰封,江瞳對蔡老的固執和敏感實在是怒不可遏,但又拿他毫無辦法,畢竟蔡老也是跟自己師父同年的老前輩,年紀又到了自己父輩的份上,不論於公於私,她都應該給對方餘留情麵。兩人就這麼僵持片刻,江瞳讓自己冷靜下來,又一次退讓下來,說,“蔡老,您別著急上火。您看,屍體現在沒有完全解凍,要不咱們先等屍體解凍,然後再重新整理思路。”
“隨便。”江瞳已經示弱,但蔡老卻不想順著她給的階梯下台,一甩臉子,毫不留情麵轉身出了解剖內室。
空間徹底凝結,杜宇能看得出來,江瞳的情緒已經達到了沸點的邊緣,雖然她此刻一言不發,但她的胸間已經是浪濤洶湧。杜宇特別希望江瞳能隨意嘮叨幾句牢騷,至少,這代表江瞳並沒有把蔡老的無理取鬧往心裏去,可她卻偏偏隻是沉著張臉,一直站在解剖台上一動不動,杜宇其實寧願江瞳當場就跟蔡老撕破臉,鬧他個現場一地雞毛,各自下不來台,那也總比江瞳就這麼悶不吭聲,自己氣自己憋出內傷的好。
思來想去,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轉移江瞳的注意力,於是杜宇靈機一動,在一旁弱弱地提議,說:“師父,既然屍體還沒有解凍,要不咱們去中心現場看看,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嗯。”江瞳悶聲答應,從解剖台上走下來,和杜宇一起離開了市法醫中心。
中心現場——王守義的租房。
王守義原本是一個商人,但是因為早年間賺了點小錢,於是就開始為富不仁,後來因為倒賣假貨,造成重大安全事故,社會公眾利益損害極其惡劣,觸犯了刑法而被抓進了大獄裏蹲了幾年。出獄以後王守義從此“背”字當頭,東南西北四處奔波,每行每虧,最終連基本溫飽也保證不了,隻好窩在一間板樓裏艱難度日。——在趕往王守義被殺案發現場的路上,熱衷於網搜信息的杜宇,給江瞳講了一遍王守義的發家史和落難經過。
王守義被殺的地方位於市西二環一處板樓建築樓層的三樓。
江瞳跟杜宇走上樓梯的每一個腳步,都會有很清晰的“踏踏”聲回蕩在空曠的樓道中。
上到三層,一眼就看到王守義所住的房間正敞開著大門,房間內外痕檢員、偵查員和民警們正各司其職,履行著自己所肩負的責任。對於偵查員和民警的工作江瞳兩人暫時不太關注,他們更加在意的是此時此刻,正窩在房間裏,對每一個細節進行地毯式搜尋的痕檢工作者們,因為痕檢的細節,每每總會成為法醫屍檢推理的重大指引。
走進隔離帶,江瞳、杜宇一打眼就看到了處於大門正對的單軼,他這時已經換上了一身製服,正趴在地上,全神專注地檢查著地板上的一處可疑痕跡。
“嘖嘖嘖。”正要邁步進屋,杜宇的嘖聲道。
“怎麼了?”江瞳不解杜宇何意,扭頭發問。
“師父,你看軼哥。”杜宇努嘴示意江瞳看屋內的單軼,同時由衷讚歎道,“不是我說,咱軼哥可真是帥,不是蓋的,我一男的看著他這麼個英俊瀟灑的樣子都有點春心蕩漾。他咋就一直找不到個女朋友呢?”
“你什麼情況啊。”江瞳啼笑皆非,也不知道杜宇是抽到哪根筋,說話沒前沒後的。
“啊?沒有啊,我就是感慨軼哥空有一副好皮囊,身邊也有那麼個美女惦記著,卻怎麼就甘心一直這麼孤家寡人呢?”杜宇解釋。
“那你問他啊。”江瞳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