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陸鄭宇搖頭,“不過我覺得,肯定不是我們檢察院的上級,因為那段時間,所有檢察院和紀檢體係的中上層,都在外開會,唯一剩下可能會接受孔霽線索的就隻有……”
陸鄭宇說到這裏,話音戛然而止,然而江瞳卻多麼希望他繼續說下去,把那個他懷疑的對象明明白白的說出口,可是陸鄭宇卻沒有如了江瞳的願,而隻是把手裏的方便叉投入盛麵的碗裏,並從位置上起身,向江瞳告辭:“江瞳,聽我的,雖然我不知道孔霽當時的選擇,是否直接導致了他死於非命。但是對於你,我希望你可以提高警惕,你現在可能暫時沒有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客觀情況已經到了非常時刻。有些事情,你不要太鑽牛角尖,這樣對你,以及對你身邊的人,都不是好的選擇。”
江瞳徹底弄不明白了,這是這夜之中,除了丁洋以外,第二個人向她說出這樣的“忠告”。然而陸鄭宇卻不像丁洋,他沒有留給江瞳說出心中質疑的機會,就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休息區域垃圾桶的位置走去。
“踏、踏、踏、踏、踏……”陸鄭宇的皮鞋聲很響,尤其是在靜謐無垠的淩晨深夜。
“啪!”方便麵的紙碗,盛著湯水,沉甸甸地砸入垃圾桶,陸鄭宇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陸鄭宇走了,江瞳被孤零零地留了下來,她看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越加不願順從這天晚上獲得的兩次好意勸告,停止她現在為止,已經傾注了全部心力去探索的事實真相。她始終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整件事情,如果不到最後真相大白的一刻,就絕不算完,它所帶來的威脅和傷害也絕不會完,這並不是她選擇退縮或者不予追究,就可以息事寧人的,它更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鈴鈴鈴……”
江瞳陷入神思,她的手機猝然響起,把她震了個機靈,她急忙從包裏翻找出手機,然而看到的卻是一個未接記錄,記錄的播入對象是“羅逸晨”,江瞳奇怪,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將近淩晨四點,羅逸晨給她打電話幹嘛,思前想後,覺得羅逸晨這個時點聯係自己,會不會是倩倩出了什麼狀況,正要回撥之時,手機屏幕搶先又撞出了一個未知號碼。江瞳全無意識,一把按下了通話鍵。
通話被意外接通,聽筒內立即傳來一陣信號不佳,沙沙作響雜音。
“喂,江法醫麼?”雜音過後,一個同樣沙啞,很明顯是經過了變音器處理的嗓音發聲。
“我是,你是?”江瞳問道。
“不重要,我是來給你講睡前故事的。”嗓音怪異而神秘,宣告完自己的目的之後,他開始娓娓道來,“知道狗是怎麼來的麼?早期的人類將吃剩下的動物屍體扔在營地附近,這對於敢於接近人類的狼來說,不啻為誘人的美餐。而這些敢於接近人類領地獲取食物的狼,因此而獲得能夠比其他同類活得更長,並生下更多的後代的命運——這個過程一代代地傳遞下去,最終出現了一種最大膽的動物,終於有一隻狼敢直接在人的手裏吃東西了。而我們的祖先很聰明,一旦發現了這些動物的用處,他們就開始主動去馴化狼,把早期的犬科動物培養成更好的獵手、牧者和警衛,這就出現了我們今天看到的狗。而你們中的某些人,就像是這些識時務的狼狗……”
“你是誰?”江瞳極其憤怒,她低沉著嗓音,以一種警告和示威的口吻,對電話那頭,蔑視她信仰,汙蔑她同僚,而她卻始終弄不清楚對方是誰的人,質問道。
“人往往喜歡挑戰一些對自己看來有些難度的事情,但是聰明人們都會懂得向一些他們沒法控製、無法對抗的事物低頭,去接受,並且與之和平共處,這就是為什麼人類人延續至今的真諦。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而你偏偏非要表現得像個愚蠢的人,做一些沒有意義又自掘墳墓的事。”電話裏的人又說。
“你,究竟是誰?”江瞳又重聲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嗬嗬,到現在你還是不死心,你沒聽過好奇心害死貓的故事嗎?好奇的貓一般都會自食其果,沒有好下場,我現在連繼續給你講故事的心情都沒有了。我本來還想留你多一些時間去考慮,但,既然你這麼急著自我毀滅,我就告訴你——”電話裏的人嗓音忽然變得陰鷙狠辣,他說,“記住,我叫橫公……”名字不知說沒說完?通話戛然而止,江瞳聽得似是而非,也沒有獲得任何追討、質問的機會,一切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歸為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