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讓丁隊破費了。”江瞳諒解,並心存感激。可是她對於之前的話題,依舊心潮難平,於是等丁洋入座之後,又忍不住話接上文,問,“丁隊,我想知道,方慶究竟是不是當年打黑案件的汙點證人?在公開的案卷記錄裏,方慶被指是因為黑吃黑,卷走了他黑老大親戚的一筆巨款,可黑老大已經入獄多年,那筆巨款的實際金額到現在都沒披露,多年來也沒有被追回的消息?”
丁洋沒有做聲,靜靜地吃著他麵前的食物。
江瞳隱約覺得丁洋是在刻意回避對於白傳案件引申線索的討論,可她不想就此住嘴,於是她幹脆麵向丁洋,鄭重其事地又問:“還有,橫公是誰?!”此話一出,丁洋神態微有變化,終於轉過臉來,麵對了江瞳,江瞳焦急無比,她搶在丁洋發話以前,提前表態說,“您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隻想跟您確認,我剛才做的那些推測到底有,還是沒有?”
丁洋唇角顫動,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瞳,眉頭緊鎖,問:“江瞳,你一直在堅持追查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想知道我爸是怎麼死的?”江瞳雙眸晶光流動,她情難自抑地哽咽,道。
“唉……”丁洋輕輕歎了一聲,“當年師父雖然是因為在趕赴‘99.7.3’案的路上發生車禍,但當時事故現場也做了詳細的痕跡檢測和理化分析,確實是一件突發事故。”
“那……”江瞳倔強不屈,她反語質疑,“也不能代表我爸就完全不是為人所害……當時我爸在市裏,‘99.7.3’案已經有專門的偵查組駐地調查,為什麼偏偏就要調派我爸過去?而且就在我爸發生意外之後沒多久,那個被警方調查多年沒有抓住把柄的黑老大霍老六,就突然之間漏出馬腳被捕入獄。”
“因為他確實露出了馬腳,他當時是被查主謀雇凶,殺害了他的表弟方慶和他的表外甥方恒一。”丁洋說。
“可是方慶的檔案顯示,他是失蹤而不是死亡,而且,如果方慶還依然活著呢?如果他還在為了平冤昭雪而暗自用自己的手段追述真凶呢?”江瞳質疑。
“那你的意思是說,霍老六是無辜的麼?”丁洋愁眉不展。
“不是我認為霍老六無辜,霍老六是當年有名的黑道首腦,作惡多端人盡皆知,我隻是認為關於方慶,關於‘99.7.3’應該還存在著另一個真相,而主導這一切發生的幕後黑手,依然逍遙法外,這個人所背負的罪惡不會比霍老六的要少多少,我認為他也許就在我們中間,甚至於有能力指導我們的行動,朝向完全與真相背離的方向進展。”江瞳語氣決絕。
丁洋想要出語勸說,可是江瞳卻沒有給他以打斷自己的機會,她急聲繼續:“我知道您想勸我什麼,現在的局麵確實已經不再安全,可是我們做的不就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驅趕罪惡的事嗎?麵對威脅,發現危險,總是要有人先挺身而出。如果我不堅持,如果沒人堅持,那麼,就隻能出現那些原本應該接受製裁的人更加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然後還能高枕無憂的安度餘生,繼續用事實證明所謂的光明正義全都是狗屁沒用?!我不相信您對於這一切,能視而不見!您是我爸當年的徒弟,也是我成長曆程中最賴以信任的長輩,如果您都可以容忍,我真不知道這個世上,我還能信任誰,還能相信什麼。”
丁洋被江瞳的一氣發泄驚呆了,他怔怔望著眼前他已經看不明白的孩子,問,“江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偏激?”
“我沒有偏激,我隻是想要真相大白!”江瞳說。
“你是不是認為,但凡是個事實就一定要大白天下?”丁洋眼神蕭索,黯然反問。
江瞳一愣,她竟被丁洋這一句話說的無言以對,叫她心內原本已經固執堅決的心,忽然發生了言說不清的動搖,她瞬間茫然了。
“鈴鈴鈴……”電話鈴聲急促響起,丁洋從兜裏取出手機接通,聽了一會,麵色驟變,他說了一句,“我這就回去。”當即從椅子上起身,連一句完整的告別都沒跟江瞳說全,人就已經箭步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