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消息,江瞳的心情震驚而沉重,她眼前忽而浮現起了年底時,空曠的地鐵車廂內,第一次看到仲可晴,她一頭短發低頭專注看手機的模樣還記憶猶新,沒想到眼下卻已命喪西去;太可惜了,這是一個具備很強專業敏銳度的法醫苗子,沒想到就這樣被老天任性地收走了生命。
平複了片刻心情,江瞳發問:“專案組人是先發現黑山洞的,還是先發現仲可晴?”
“先發現的仲可晴。”單軼回答。
“載我去那裏。”江瞳要求。
“嗯?”單軼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一聲。
“載我去發現仲可晴屍體的地方,還有那個山洞。”江瞳說。
“好……”單軼語氣蘊含猶豫,不過在他回應之前,車行方向就已然改變,朝那個把江瞳推向命案深淵的地方駛去。
目的地轉眼即至。
單軼宣告一聲“到了”,當先下了車,江瞳緊跟行動,在推開車門的刹那,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腕有些許犯緊的疼痛,就下意識低頭看去,隱約看見自己的右手背根部存在破損,她不禁撩開衣袖,一道邊緣毛糙,帶著血痂的傷痕,赫然如一條蜈蚣般趴在她的手腕背麵。
“怎麼了?”單軼的聲音傳來,在江瞳愣神的期間,他已經繞過車子來到她跟前,問。
“沒什麼。”江瞳匆忙把衣袖抹平,遮住剛剛被亮出的傷痕。
單軼停車的地方,是一個市郊的小山坡下,案發地點需要步行過去。兩人走離車子,順著一條若隱若現的小徑蜿蜒上行。走出幾步,江瞳驀然回眸看去,滿目蕭索,隻有掠過幾個山岩、黃土堆,遠遠望出,看見幾棟冒頂出來的居民樓,才算在這寂寥無比的野地裏,稍微感到有些人氣。
“仲可晴為什麼會來這麼偏僻的地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山路上,江瞳問。
“聽她家裏人說,出事前,有個老師曾給她電話叫她出去。”單軼答。
“查到打電話的人是誰了麼?”江瞳又問。
“還在查,號碼是加密過的。”單軼又答,語畢,他指著一個被幾條隔離帶圍攔住的陡坡下,說,“那下邊,有一個麵積很大的空地,那就是發現仲可晴屍體的位置。”
“人被發現的時候還有氣嗎?”江瞳問。
“沒氣了,根據最先趕赴現場負責勘查的同事反饋,說發現仲可晴的時候,她身上多處骨折,外衣、褲子、手和臉到處都是跌撞滾落山坡時形成的傷痕。”單軼說著,移動手指,畫出一條沿山坡向上遠去的軌跡,說,“人就是從那邊沿著坡道下行,然後到陡坡的位置,一腳踩空,栽落到那處平坦空地上的。”
“就隻有一個人的痕跡麼?”江瞳問。
“嗯,排查了,那條行徑是開荒出來的,隻有一個人經過的痕跡,行徑是足跡夾雜著衝滑的痕跡,扭曲向下,可以看出仲可晴下山的時候非常慌亂,跌跌撞撞,從陡坡摔下去以後,還在空地上形成了翻滾跡象,直到我們發現仲可晴時,她躺倒的位置。”單軼肯定,收起用於指導方向的手,問,“去看看麼?”
江瞳目光遊移,順著那段仲可晴咽氣前曾跌撞前行過的坡地,腦子裏不自覺映現了一些光點抖動的昏暗畫麵,她心底不住惶恐,左手下意識去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搖搖頭說:“不了。黑山洞在哪兒?”
“喏,就在足跡來源的位置。”單軼努了努嘴,說。
“去看看吧。”江瞳說著啟動腳步朝單軼所指的源頭位置走去。
接近快要到黑山洞所處的位置時,一陣寒風自上而下,衝江、單兩人的天靈蓋頂撲來,江瞳被這風一吹,混身禁不住打了個突,脊背汗毛蹭蹭直立,江瞳體會得到,這種風夾雜而來的感覺,絕不是冬氣刺骨,而是一種滲入骨髓的腥鹹陰氣。
終於到了山洞洞口,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夾帶著幾分令人可怖的戾氣撲麵而來,刹那間,江瞳眼睛裏突然“回光返照”,一灘鮮紅刺眼的血泊,孤零零地聚在一塊被局域照亮,泛著白光的地麵上,極其突兀,叫人觸目驚心。
“嘿,你們等等我。”一個聲音兀自響起,驚擾了前行兩人的前進步伐。當江瞳他們扭頭一看,隻見羅逸晨不知何時,跟在他們身後,也吭哧吭哧地爬上了黑山洞的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