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琳霄的肩膀在不規律地抖動著,鼻子還不時地發出一吸一吸的聲音。她哭了?我是不是該上去安慰?
"凱子!"琳霄突然轉過身,我立刻也將身子轉了過去,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臉。
"再見了,琳霄。"我說完這句,頭也不回地逃離了琳霄的家。不去想獨自留在那裏的琳霄是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心情,總之一切都結束了。過完今天,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不論對我,對琳霄,還是對景誌權來說。
"去痛片,專門治療各種疼痛,一片見效,藥到痛除。"一大早上老爸就打開收音機聽著廣播節目。現在電台裏的廣告越來越多,大有以後要全天播放廣告的趨勢。去痛片?心痛能治嗎?摸著胸口,二十天了,疼痛還沒好。這半個月裏我過得也算充實,校內補習班,校外預習班,再加上我們的籃球訓練,幾乎沒有一天可以閑下來休息休息。時間久了,我們也愈發覺得這個健身中心就是一個休閑娛樂的場所,來遊泳打羽毛球的人居多。打籃球的人本來就少,來的也不過是三三兩兩,打一個小時就走人的。所以我們始終沒有找到一個適合的陪練對手。還好因為景誌權的加入,現在籃球隊有六個人,必要的時候打一打三對三對抗演習也是不錯的,這樣一來有攻有防,豐富了我們的訓練內容,讓訓練更接近於實戰。這裏要特別提的是景誌權,自從上次輸給我們的聯防之後,每次訓練都服從安排,即使是最基礎的項目,他依舊練得很認真,而且毫無怨言。隻是他很少跟我們進行言語上的交流,訓練中一言不發。訓練結束後,隻要寶兒宣布解散,他就直接拎起包走人。感覺他就是一個來蹭場地的人,隻要能打球就行,其他的事情不跟他發生任何關係。隻有一次,景誌權找到我,問我寒假是否有空再幫他補習英語,被我婉言拒絕了。其一因為我真沒時間,其二就看到他,我會聯想到琳霄。我的傷口還沒有愈合,經不起再這樣撒鹽了。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健身中心要停業,寶兒也就給我們放了假。過年前後這幾天,家家戶戶都是忙忙碌碌的,從購置年貨、打掃衛生到吃年夜飯、看春晚(別懷疑,我們那個時候是看春晚的),再到走親訪友、電話拜年,一刻也不得閑。覺得中國人過年就是圖個忙碌圖個熱鬧,哪怕再忙再累,也要麵掛笑容,讓大家看到自己家裏的年過得多紅紅火火。那個時候,我們小孩子很流行電話拜年,第一通電話肯定是給班主任老師的,突然覺得電話裏王老師的聲音也不似往日那般嚴厲,不斷地笑著說謝謝、給父母帶好之類的,她要是平時都能這樣和藹可親多好。接下來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寶兒,畢竟是球隊老大嘛。接到我的電話後寶兒很高興,也祝我全家新年快樂,父母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寶兒的詞還是那麼多。掛上電話,鈴聲又響起,是夏雨,沒想到先讓隊長打了過來,我都不好意思了。再接著就是張青、孫誌,這倆家夥動作都比我快。最有意思的是周通,就對我說了新年快樂四個字就掛了,估計是他爸媽知道他說話費時間,怕浪費電話費,不讓他多說。
我沒有景誌權的電話,估計他也沒有我的,所以我們也沒有互相拜年。倒是劉燦燦給我打來電話,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開頭第一句就是“這大過年的就不知道主動給她這個班長打個電話”?我一頓解釋說我忙,騰不出時間,她才轉怒為喜,開始跟我聊起了假期的見聞,還有關於籃球隊的事情,一不小心竟然聊了20分鍾,媽媽忍不住走過來用手敲敲我的桌子,指指手表,示意我打得太久了。眼看媽媽要瞪眼,我急忙跟劉燦燦推說家裏有事,才掛上了電話。
"媽媽,是人家打過來的。"我不高興地說。
"這不是重點,她是女生吧?跟一個女生能聊這麼久?自己注意點啊。"原來媽媽在乎的是這個啊,我暈。往後的一段時間裏,終於再沒有找我的電話,直到晚上。
"小凱。你的電話。"媽媽喊我。我一看表,快九點了,這麼晚誰會來電話呢?"一個女孩。"媽媽把電話遞了過去,但人就站在我的旁邊沒有走遠,看來她是打算聽電話的內容了。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迅速拿起了電話。
"喂?"
"凱子嗎?"聲音很小,但就像電流一樣,瞬間貫穿了我的全身。是琳霄!
"嗯。"我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
"新年快樂啊。"琳霄在電話的另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
"嗯,新年快樂。"在那天,我說了一堆該說的不該說的話後,琳霄仍願意給我電話拜年,我應該高興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從我心底湧出來的卻是一股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