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到山頂,天空忽然飄下了小雨,玉珥仰起頭看了看,雨勢不是很大,也沒在意,再往前走了幾步,眼前視野漸漸開闊,她也就看到了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
雖然熟悉無比,也曾在腦海裏描繪過很多次,但此時此刻,她卻還是有些無法抑製的激動,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身影轉了過來,嘴角含笑,道一聲:“晏晏,別來無恙。”
他站在一顆樹下,沒有穿盔甲,隻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袖擺寬長,袖口繡繁複的同色花紋,如綢緞一般的墨色長發半挽著,些許落在胸前,更多在身後隨風飄揚,微抿著唇勾起笑意的下顎弧線美好至極。
相比之下,她這一聲烈紅色的鎧甲,倒是刺眼了。
天空飄著小雨,他撐著一把孟宗竹的油紙傘,手柄處雕刻著莫邪花紋,還懸著一簇紅色流蘇,傘麵畫著嫣紅的梅花和純白的玉蘭,恍若是她和他。
他傘麵微微抬起,對視的瞬間,他眉眼中的疏離悉數散去,隻留下她熟悉的溫柔。
他往前她的方向走來,傘柄的流蘇和寬袖一起搖曳,似籠在煙雨中人間絕色。
玉珥不動聲色地呼出口氣,心想,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孽啊……
他來到她麵前,又喊了她一聲晏晏,繾綣如當年東宮暖閣門前,梅花樹下的互相依偎。
她不如一般女子婉約的眉梢一挑,故意用譏誚的語氣反問:“皇叔,不,堂哥,也不對,逆賊。”她笑,“別來無恙。”
他輕輕歎了口氣:“你果然在氣我。”
玉珥奇了怪了,她難道沒把這種情緒表現地很清楚嗎?從他舉起造反旗開始,他不就知道她是氣恨他的嗎?
她回頭看了看緊跟著的付望舒和幾個武將,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皇叔隻身前來,朕卻帶了這麼多人來,倒是顯得必有用心了。”
席白川很善解人意地說:“所以我們換個單獨聊?”
玉珥本意以為是走開點,於是點頭:“也好。”
可誰知他見她點頭,竟然一手抱住她的肩膀,一手抄起她的雙膝,她隻來得及象征性地問一句‘你幹什麼’,就被他帶著幾個起落,飛向了遠處。
竹傘落地,紅梅和白蘭在泥地裏癡纏,烈紅鎧甲的女帝被月白服的反賊……擄走了。
“陛下!”
她本能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穩住身體,愣愣地看著他,他勾唇淺笑:“你說的,單獨聊。”
他們落在高聳歲山的一處不起眼山洞裏,放眼四周都是懸崖峭壁,這個山洞能避雨還能賞雨,倒是個不錯的地方,隻是他們剛才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玉珥有點慚愧,剛才她就顧著發呆了,根本沒看清路。
不過以她現在的能力,看清了也不能如何,她根本無法自己離開。
她正想著,身後的人忽然抱了上來,圈著她的身體,在她的耳邊說:“瘦了。”
玉珥想要掙紮開他,但他卻不肯放,她隻能輕咳了一聲,強作鎮定道:“不是要議和嗎?你的議和書呢?給朕。”
“你就非要這樣一板一眼地同我說話嗎?”他低笑,“不別扭嗎?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