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尚未落鎖,十八娘便聽得北流來報,說是盧國公夫人進宮來了。
十八娘一愣,將已經褪去的外衫又穿了回去,整了整發髻,快步的走出了寢殿,去了堂中。
卻見那盧國公夫人手中端著茶盞兒,焦急的踱著步子,一見到十八娘,便開口說道:“孽子做的好事,羞煞我也。”
十八娘和李子期都有些瞠目結舌,“敢問哪位程家哥哥殺了人?”
盧國公夫人破涕為笑,無語地看著二人:“你們兩在想什麼呢?若他們兄弟敢做出這種事,老婆子還用得著深夜進宮,自己個拿劍就把他斬殺了。”
“那是?”十八娘鬆了口氣,不是程家哥哥幹的就好,不然他們也無法包庇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自從那個姚玲娘慘死之後,我家二郎便日日惶惶不安,我瞧著不對勁兒,逮著他好一通問,他這才支支吾吾的說了,原來他竟然是那姚玲娘的恩客。她死的那日,頭上戴的那朵金牡丹步搖,便是我那孽子送的,在她死之前,他們才在聽雨樓中見過。”
這便有些不妙了,刑部的人,一定能夠查到這兒的。
十八娘已經看過卷宗了,那姚玲娘雖然平日裏脾氣也比較火爆,得罪了不少人,但是言行舉止還是很雅致的,何至於像是一個潑婦一樣站在街上。
十八娘之前便猜想她可能是之前受了氣,或者那日於她而言,是個特殊的日子。
盧國公夫人歎了口氣,猛地喝了一口水,接下來的話,說出來簡直把她的老臉丟光了。
“孽子原本答應了那姚玲娘,要給她贖身,將她納進府中。豈料她竟然說自己個有了身孕,要做良妾。孽子自然是不肯的,她畢竟是那樣的出身,誰知道腹中孩子是誰的?於是他便執意要她把孩子打了,然後才接她進府。”
“姚玲娘當場大怒,打了二郎一巴掌,便自己個跑出來了。接下來那個姚玲娘便被殺掉了……可憐清河那孩子,在家中哭得妝都花了,卻還使我進宮,說先跟你們通個氣兒,顯然這是有人知道了二郎與姚玲娘的事,故意下了黑手呀!”
十八娘卻是搖了搖頭,“夫人別擔心。這事兒程二哥沒有做,自然是怪不到他頭上。隻不過刑部怕是已經查到了二哥頭上,二哥在姚玲娘死前同她有過爭執,怕是要被問話了。”
李子期看了盧國公夫人一眼,開口說道:“會讓刑部保密的。”
盧國公夫人鬆了一口氣,“如此老婦人便多謝了。”
程二郎逛花樓算不得什麼醜事,長安城的公子哥兒甚至以此標榜風流。
可是他還打算讓妓子進府做妾,還扯上了孕事,最後還被扇了一個耳光,就實在是讓人恥笑了。
但凡是講究點的人家,都不會讓這樣的女子進府的,就算是進府,要不改頭換麵,要不就是沒名沒分的,日後隨手又轉送了他人。
雖然殘忍,但事實便是如此。
盧國公夫人實現了目的,也不多留,自然就起身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