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拿了兩個根油條和一個雞蛋,送給右側小偏院那個女人。
墜兒說:“快去快回,不許跟她說話,後院還有一個等著你送。”
“好哩,我馬上回。”小紅應著,走得飛快,一會,到了右邊小偏院,她叫著那女人,那女人卻還沒起床。小紅說:“一枝花,快起來吃早餐。”
一枝花臉也沒洗就奔過來了,她說:“今天怎麼是你送餐的?哪個死丫頭呢?真死了嗎?”一枝花恨不得咒死了蔣公館裏所有的人。
小紅說:“是我要送的,過幾天我可能有機會出去了。你快把你要說的話寫好,一會我過來搞綠籬衛生,你再給我。”
“你真願意幫我?”一枝花的雙眸裏燃起了希望之火。
“你別說了,我走了。”小紅不敢耽誤時間,隻點點頭,就又飛快地往回走了。
回到左側院廚房那邊,那墜兒還在慢騰騰地吃著早餐,她那作派,比餘家大院的娟子還可惡,可是小紅忍著不作聲,她又拿了個包子吃了才問:“還有什麼事要做嗎?”
“還要送給柳夫人,馬上就好。”墜兒打開鍋蓋,用筷子夾了幾綹青菜,放在盤子上,倒上菜油,然後用筷子蘸了豬油,才攪和起來。小紅並不知道墜兒這麼做,是尊照陳夫人的命令,要破了柳三紅的齋戒。
小紅端著菜盤子,往後院右側院走,右側院裏住著蔣思楊親生母親柳三紅,也就是蔣家二姨太,這會,柳三紅正在做功課。小紅不想打攪她,可是看到菜都快涼了,她還是輕叫了一聲:“夫人,早餐來了,請用餐再做功課。”
柳三紅聽了墜兒和張媽的聲音都十來年了,一會聽了小紅聲音是那麼陌生,她起身走了過來。她站在門口,有些怪異地看著小紅說:“今天怎麼是你送餐?墜兒和張媽呢?”
“張媽買菜去了,墜兒沒空,我臨時送過來。”小紅雙手還捧著菜盤。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公館的?”柳三紅想這小紅一定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是進不了蔣公館的。她在這裏都十五年了,女兒蔣思楊都十四歲了,除了張媽和後來進公館的墜兒,沒有第三個人給她送過吃的。
“我叫春韻,原來在惠城香秀會館做事,因為我東家要跟蔣先生談商意,他讓我先過來。這會我又沒什麼事做,所以臨時給你送餐來了,請夫人別介意。”小紅說著向柳三紅鞠躬。
柳三紅欠身向小紅還禮,她說:“原來你是惠城那邊過來的?都幾天了吧?”
“已經四天了,過不了幾天,我就走了。”小紅看著柳三紅平靜的臉,她感覺到她與前院的那個一枝花是那麼不同,她說:“春韻知道夫人你在做什麼,就不打攪你清靜了。不過,有件事兒,春韻想提醒夫人。”
“什麼事?”柳三紅對小紅這個有心人很是好感。
小紅皺眉小聲說:“春韻看到墜兒蘸了豬油上菜了。”
柳三紅對小紅笑了笑說:“她們做的事,我已知道。淨者自淨,穢者自穢,佛在我心,謝春韻姑娘好意,阿彌陀佛。”
小紅離開時,她聽到了柳三紅敲打木魚的聲音。她想這墜兒也太可惡了,明明知道夫人要淨齋菜,她卻有意這麼搞,太不地道了。這個院子裏的人,比餘家大院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此地不可久留,逮著機會馬上開溜。這裏離莞城已不太遠,她就是餓著肚子走路,也能回到莞城。雖說莞城也沒有她的親人,但是三喜,楊思青他們都救過她的命,她怎麼樣也得回去看看,她想知道,他們會不會因上次的事,受到她牽連了。
送完早餐給一枝花和柳三紅,小紅去拿了掃帚和扒子,她要清理昨天剪綠籬碎枝葉。她在左側院忙著時,那丫頭墜兒就在那裏看著她做,還將瓜子皮吐在了地上,她回她的丫頭偏房時,嘴裏還不幹不淨地鄙笑著了小紅兩句:“我當是什麼人呢,原來就是個別人家的丫頭,你就做吧,看你新鮮得了幾天。”
墜兒回她房間偷懶時,小紅忙完了左側院,拿竹筐裝了碎枝葉去公館外麵倒掉,門口的護院不讓她出去,替她代勞了。小紅本就不求出去,她接了竹筐,回了前院右側院,又忙著做這邊的清潔,一枝花在她偏院裏小聲叫著她說:“茶山的,你不是說替我送信嗎?”
小紅對她噓了一聲,踮著腳跟,往左側院看了看,才走到窗邊接了她的書信。
一枝花的書信是咬破手指寫在一塊手帕上的,小紅看也沒看,就快速地揣進了懷裏。一枝花趕快示意她要藏到她底褲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