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青推門進來,立馬就聞到樟腦味兒了。桂紅英在廂房內整理著她當新娘時的衣物,這些衣物最讓她回味了。哪一件是餘欽照跟她做愛後,送給她的,哪一件是她懷了孩子後,得到餘欽照獎勵的,她一一掛在了屏風後麵。
楊小青跟她說了他到茶山鎮見她父親後,她父親很高興的事,可桂紅英卻憂心忡忡地說,“可是老爺他不理我,見著我就罵,老爺他會不會休了我?”桂紅英擔心自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在餘欽照麵前穿著這些簿如嬋翅的衣物了。
“休你?”楊小青知道桂紅英這回是真怕了,可小少爺慘遭綁架的事,不是桂紅英一個人能阻止得了的,就楊小青在茶山了解到的情況,對家要滅掉餘家繼承人的決心很大,也做得其極隱蔽,滴水不漏的,小少爺這回怕是找不回來了,或者已經慘遭殺害。餘欽照自己都有這個認知,他對桂紅英動怒,那隻是一時之氣,或者要借此削磨掉她的任性、刁蠻,和尖酸刻簿。楊小青笑著說:“老爺不會休你的。”
“你敢保證嗎?你又不是老爺,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這麼做?他這幾天凶巴巴的。”桂紅英愁眉不展,不知道該如何跟餘欽照說話,采取何種態度。對於這個晚上有些力不從心的老男人,她最怕的是他不想再跟她生孩子了。
楊小青向前走上一步說:“老爺他能不凶嗎?小少爺給綁了,生死未卜,他比任何人都傷心啊!你也要理解他。他要是再罵你,你就讓他罵。他罵得越大聲越好。”如果桂紅英不讓餘欽照罵幾罵,以泄他心頭之憤,反而與他慪氣,或者對二太太李婉蓉疑疑惑惑的,搬弄是非,餘欽照一怒之下,休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天天呆在二太太那邊,我受不了,我怎麼受得了?”小少爺被綁架,餘欽照就再也沒有進過桂紅英的門。過去,她那麼得寵,得到了餘欽照送的那麼多漂亮衣裳,和金銀首飾珠寶。這一下子,她仿佛給打入了冷宮,她桂紅英怎麼接受得了?尤其是餘欽照罵她時,還當著下人的麵,讓她往日的威風掃地了。
“受不了,也要受。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楊小青肯定地說,“隻要你能忍過這三個月,老爺這氣頭過了,他自然會想起你,像過去那樣對你。你還這麼年輕,再替老爺生幾個小少爺,都不成問題的。”
桂紅英聽了,臉忽然就紅了,急急忙忙的找著梳妝盒,往臉上撲著粉霜。餘欽照過去與她的恩愛,大院上下,無人不知,她說:“好了,我謝你安慰,等老爺他氣頭過了,你跟小紅訂婚的事,我會再替你提一下。”
“別。三太太你千萬別提這事。”楊小青知道桂紅英這是感謝他對她的安慰,他說:“我跟小紅就這麼相處著,她要是不聽話,你跟我說就行了,我替你教訓她。”
楊小青也沒想到他會因為桂紅英的這場配婚的假戲,與小紅走得這麼近。就算沒有趙桂英配婚,他與小紅在一些事上,其實也很默契的。
“好呀!以後就由你來教訓她。”桂紅英臉上掠過一絲笑影,她好幾天都沒這麼笑過了。是楊小青貼心的話,讓她又找回了做女主人的感覺。有楊小青這樣的人幫著她,她與二太太李婉蓉一爭長短,取勝當不在話下。她說:“行,我不提這事,以後有空,就過來看我。”
“好,我去見見老爺,三太太,你歇著。”楊小青說著就退了出來。
在楊小青看來,隻要桂紅英忍一忍,不因小少爺的事,與李婉蓉再起紛爭,給餘欽照添亂,餘欽照就有精力去尋找小少爺被綁架的線索。他去省城接替順六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去省城是個好事兒,又能遠離餘家大院的這場漩渦,到時他楊小青偷偷溜個號,潛回老家,以楊家牛莊名義參加相牛比賽,一定不成問題。
楊小青往後院會客廳走,餘欽照卻尚未起床,他隻好又去了前院客廳。三喜那時在前院的客廳裏訓著阿九,阿九和八嘴昨天都讓餘欽照怒打了一頓。今早阿九的腚上,又挨了幾鞭,這會正捺著正骨油,楊小青坐下來問他:“阿九,你和八嘴那天晚上真沒偷懶嗎?”
“我們哪裏敢偷懶喲?一個時辰巡兩次,幾年不變的。大院裏各角落走個遍,我跟八嘴一次也沒少做,可就是沒發現劫匪摸進大院,你讓我說什麼好呢?我真的沒有聽到娟子她叫喊聲,她嘴上不是給綁了布麼?她哪裏是在叫喊?她叫得比貓叫聲還小,我們要是能聽見,絕對不會不理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