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非常時期!這十七號大宅不知暗地裏埋了幾個天闕的殺手!爵爺怎能如此大意,讓一個從大漠中隨手救來的人進密室?這裏可是他們研究密報的地方!再說,一旦被慕三知道這刺客的身份,怎麼了得?
當初爵爺執意要救慕三時,馮夜程已經開始不安,因為他深知天闕狡詐無比、詭計多端!誰知道慕三是不是主動讓沙天霸咬傷,在那裏等著他們路過?
馮夜程的隱憂,在彩香凶案發生後,變成了惶恐!現在開來,冷靜睿智的爵爺對“慕三是凶手”這件板上釘釘的事並不認可!從陳錦嵐報出凶手名字,他自己講述案情經過,到慕三被關進西倉,爵爺沒就此事說過一句話!
現在,爵爺幹脆把彩香凶案晾到一旁,命自己隨他進密室,先研究起帝京的密報來!
凶殺彩香,證據確鑿!彩香一定是在照料慕三期間發現了他與天闕有關,才會慘遭滅口……想到彩香,悲傷又攀上馮夜程的心頭。
“爺……之前的密報,我把您救下慕三的事報給了帝京!”馮夜程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記得決議的結果是不必上報!”白倪頭也不抬,仍然凝視著一點一點抽出的銀針,良久,才說出這麼一句。
“現在看來,我絲毫不後悔違背了決議!爺,我不懂!為什麼到現在你仍護著那個……”
“馮夜程,你我自幼相識,雖以君臣相稱,卻無主仆之實,你,錦嵐,我向來當自家兄弟。但你不要忘了,組織中,我是你們的上司!僭越權級,我隻能考慮將你逐出重要事務之外,”白倪拔出銀針收好,表情如暴風雨即將席卷險灘,“本人既能編出《天書》,就絕不止編著一本!若你不喜歡擬圖碼這個工作,我大可通知帝京另換一本,由我親自來擬……”
“爺!你現在為了那個天闕殺手,竟要與我決裂不成!我從不知道你是這樣不理智、無計劃的人!”
“不理智的究竟是誰?就因為你回應彩香的感情,你就聽信雙眼,步步落入陷阱?如果你隻有這種程度,不如讓我榨了腦漿釀酒!”白倪拂袖而起,“還有,誰告訴你,他不在我的計劃內?!”
“……”被白倪如鷹的目光盯著,馮夜程隻覺腦海一片空白。見白倪走向密室出口,馮夜程才回過神:“您去哪?”
“去看我的計劃內!”白倪頭也不回。
西倉的門,再一次緩緩開了。
燈光,照亮了十七號最黑暗的角落。
慕水音艱難地適應這忽然來到的光芒,良久才辯出緩緩而來的人影。
是他!
白倪走進西倉,第一眼就看見被冷落在一旁的飯菜,不由得皺起眉頭。隨後,他吩咐身後人——“許思,備飯!”
應聲而入的許思憑著耳朵,將一張精致的檀木案幾安置到慕水音麵前,端出新做的飯菜。素什錦,竹蓀炒菇,番茄紫菜蛋花湯……清淡素菜,卻做得香氣四溢,全是遷就她這個病人。
“吃飯。”白倪一席華服,就那麼盤腿坐在了地上。
慕水音雖驚愕,卻良久未挪動一步。
“許思,讓所有家臣立刻到西倉來,給我跪成一排,看我喂慕公子……”
“是。”許思說著轉身。
看到這種情況,慕水音慌忙起身想拉住許思,卻因為跪了太久一個腳軟,幸好被手疾眼快的白倪穩穩扶住。慕水音狠狠瞪過去,卻遇上白倪叫人害怕的責備目光。此時,他仿佛令全符安的陰雲都聚了過來——
“吃飯!!”
慕水音這才坐下乖乖端起碗。她發現自己的碗裏盛的是八寶粥——她已經一天沒有進食,粥食溫和,護胃。嚐了一口,隻覺唇齒間穀香四溢,一掃她的陰鬱。
慕水音又嚐了一夾竹蓀,質脆汁濃,回味清甜。之前,她就對十七號大廚的手藝讚賞不已。今天,餓到現在,更覺這般手藝出神入化。她不知道,十七號的大廚——也是玉麒山莊的掌勺,此時就站在她麵前。這一頓,是許思奉爵爺的命重新烹製的,還熱騰騰正冒氣。許思出眾的味覺和嗅覺,在烹飪方麵的天才自不必多說。
“退下吧,”見慕水音已然沉浸在美味裏,白倪才側頭對許思說,“記住,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裏。”
“是,”許思依然是一臉友善的笑容,退出西倉,把門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