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乃雙頰潮紅,滿臉笑意。
自第一次在見慕水音,已是三年。三年!一千多個日子!他終於等到今朝,得佳人如廝!總如天邊冷月的慕水音真的答應了與他方乃成婚,此時此刻,她就在眼前,觸手可得……
方乃扔掉喜帕,帶著滿身酒氣興奮地坐下。深呼吸之後,他向慕水音伸出一支枯瘦的手,不想,慕水音竟下意識地退後……然而,方乃卻隻是溫柔地幫她取下頭上的鳳冠。
等方乃把鳳冠放到一邊,他與慕水音之間的距離已經比剛才貼近許多。佳人當前,一時間,方乃直覺熱血與醉意在自己腦海裏翻滾……
他不能再等了!
“慕……娘子……”方乃一邊呢喃,一邊任由體內燃燒的衝動驅使,一點一點靠近慕水音。慕水音清冷的雙眼閃過一絲畏葸,慌忙伸出手抵在方乃胸口。未經人事的她不明白,對於男人,一個喝醉的男人,一個愛慕自己已久的喝醉的男人而言,無力的抗拒反而是更致命的誘惑!
呼吸著慕水音如蘭的鼻息,方乃再也無法抑製,一個蠻力將慕水音扣倒在床!他的第一個吻,就粗暴地落在慕水音的唇上!
然而,慕水音竟然不再推卻!她的臉上,是痛苦,是哀婉,更是做好一切覺悟的黯然!在方乃帶著濃烈酒氣、急躁而狂熱的吻中,她心死如灰地閉上雙眼……
紅燭冷卻,一行清淚落入鬢發。
霜寒衾暖。
漫長的冷夜,才剛剛開始。
一個月前。十七號大宅。
那時,慕水音離開剛近三天。少了她的十七號仍是十七號,有條不紊,卻又迷霧重重。
宅主白倪一襲雪衣兀自佇於桂花樹下。蒼山負雪,孑然而立——這本是十七號上下早已熟稔的風景。
然而,細心的人卻能發現,落花下的宅主與往常不同。他的臉上竟有幾許寂寞,幾許惆悵。
是因為大漠愈來愈蕭瑟的秋風?還是因為他心中有所惦念?
他在想什麼?
他是否知道,曾有這樣一個人,這樣一顆心,為他備受煎熬,又黯然離去?
他是否知道,她就要在他人懷中,承歡逢迎?
又一陣風過,幾粒桂子落在白倪肩頭。習慣了一塵不染的他,竟渾然不覺。
從忠義廳一路走來的李常,遠遠地就見到白倪落花下孤寂的身影。他歎一口氣,走到白倪的左後方——“爵爺!人到齊了,在忠義廳等您!”
白倪並無回應。
“……爵爺……”良久,李常才忍不住再次出聲。
“知道了。”疲憊而沙啞的聲音。
忠義廳。
馮夜程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走來走去,白倪一進來,他才如同等來了救星。安定好自己的情緒,馮夜程開始向眾人傳達那令他焦急不已的壞消息……
“什麼?”陳錦嵐的煙杆子差點敲斷,“第二茶馬商隊因為沙天霸的襲擊,倒了大半?”
“……是!”馮夜程一臉急切,“海兄的信鷲帶來的消息確實這麼說!”
馮夜程口中的“海兄”是符安首富海天行的次子海戰。作為海式產業最被看好的繼承人,第二茶馬商隊由他做領頭。海天行和陳錦嵐的父親陳康莊當年一起下海闖天下,兩家是世交。前些年,海戰跟著陳錦嵐跑了幾趟大漠,住自然是在這十七號大院,是以海戰養的禿鷲能找到這裏來。
白倪略略皺起眉頭。
第二茶馬商隊人數比先行軍多,還有不少像海戰這樣對符安而言舉足輕重的商界翹楚,同行的甚至還有欽差大臣!且不論這批人身份如何顯要,單是“倒下大半”就夠讓人發愁了——也就是說,至少有兩百的傷患!
就算白倪現在能治好沙天霸之毒,又哪能應該對這麼多病人?
“他們現在在哪?沒帶雄黃麼?”李常問。
“離格納城還有三天路途!”馮夜程眉頭緊鎖——
“之所以遇襲,是因為商隊的雄黃不知何時被人掉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