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登州一波手”陸北眉,前幾日一人雲遊至此。本想在這“太平”之地觀風土察民情,不聊今日路遇驟雨,為避雨才進了“是非之所”,看得大堂上的不太平之事。
“索性入了塵世,來撩撥琵琶璿璣。”
何慕華聽完陸北眉的這番道理。忙起身再次施禮謝之,隨後拿出二十兩銀子,說道:“聽得道長的一席話,我一定謹記。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陸北眉聽後,卻起身笑著說道:“剛才那番話,隻是多管閑事了。這些身外之物,有時卻是利欲熏心心漸黑。不在貧道的‘道德經’裏麵,所以是萬萬取不得。”
何慕華聽完,一臉愧疚的問道:“道長,這是老朽的一點香火錢,就請道長當做雲遊的盤纏吧?就不要再推辭了。”
陸北眉見他一片誠心,便手撚長髯說道:“好吧,既然這位施主有善蔭,貧道就代為取之了。”說完接過銀子,隨後對一旁的焦金鎖說道:“這位後生,你來?”
焦金鎖不知道他為何意,索性起身來到近前。再看那陸北眉再次打量他一番,然後笑嗬嗬地對他說道:“不錯!就請這位壯士去把這銀子送與外麵那個賣雞蛋的婦人吧,就當用之於民了。”
焦金鎖聽後,頓時為之一驚,然後又看看何慕華。何慕華聽完,隻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焦金鎖這才心領神會的接過銀子,快步下了樓。
陸北眉見他走後,忙對何慕華說道:“施主以後用人,也要三思而用。另外我有一張符送與你。記住要在臨危之時,方能打開,否則便無用了。”
何慕華接過那道黃紙靈符,再次謝過後收入袋中。
這時陸北眉透過窗戶看到屋簷下的一個燕巢和外麵的朗日晴空,感慨的吟道:“清風不留簷下客,燕去巢空真太平。”
“道長,真是好興致啊!”何慕華側耳傾聽後,笑著言道: “世俗之事,無非如此,留心觀得是平淡。施主後會有期,貧道告辭了。”
“那就來日方長吧,道長請走好。”何慕華恭敬施禮送走了道士陸北眉。
不一會兒,焦金鎖與施勇一起上樓來,他們還不停的聊道,施勇說:“嘿嘿,我看何老爺還是銀子多呀!什麼人都給。”
一旁的焦金鎖不耐聽,卻說:“唉!看你說得。這扶弱濟貧的事,就不該幹嘛?”
“好好,好。我說不個你。反正這銀子是人家的,愛怎麼花,我管不著。”施勇看沒法再辯,便低聲說道。
何慕華見到他二人,便問施勇:“衙門的事,都辦妥了嗎?”
“回老爺,都辦好了,就等明天了。”施勇答道: “哦,辛苦你了。來,一起喝茶吧?”何慕華忙笑著招呼他落座。
“嘿嘿!我哥說了,為何老爺辦事,就應該兩肋插刀,肝腦塗地,再所不辭。”
“好!夠義氣。”何慕華聽完,看看他們二人,不由得“喜出望外”。
茶倌提著熱壺過來,又一一為他們漆滿茶杯。
待他們三人喝茶閑聊期間,由茶倌推薦,而後他們來到街尾的一家飯館用了午飯。
午後,當三人回到驛館的時候,何府的家人已經侯在那裏多時。焦金鎖把一包用荷葉包裹的灌湯包遞給了那人。那家人對何慕華說道:“老爺,咱們的貨物都在車上呢,馬也卸了轅,都進了馬棚喂了草料,衙門也派了人給咱看著呢。”
“哦,知道了。”何慕華聽完點點頭說道。
“看來,這知縣倒是明白人呀!”一旁的施勇笑嗬嗬的說道: “是呀!現在是他明白,我們倒是糊塗了,還不知道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呢?”焦金鎖在一邊掐著腰冷笑著說道。
何慕華並沒太多話說,隻是透過驛館的窗戶看了看院中一棵茂密的皂角樹,隻見一串串紫黑發亮的長皂角就像一個個響板一樣,被風吹得“嘎達!呱嗒!”直響。
他不盡歎息道:“俗話說,‘前(門)不栽桑,後不栽柳,門前不種呱嗒嘴(皂角樹)。’你們看看,真晦氣!”(民間的一種忌諱:桑樹與柳樹令人常會想到白事。幹皂角被風吹時,發出的“呱嗒聲”很像要飯的乞丐用得響板。)
“是呀!這次真的遇見要飯的縣官了。”焦金鎖忙接話道。
施勇聽後卻說:“我看沒那麼多事兒,他們要得就是銀子。再說我們又不是拿不起,還在意什麼啊!反正銀子能救人就行,大不了就當破財免災罷了。”
“是呀,施勇說得在理。那官也是憑著‘天高皇帝遠’來蒙事兒,無非把頭伸進雙方的錢袋裏狠狠的挖錢。我看隻能這樣了。”焦金鎖不假思索的說道: “大不了賠他們一頭牛錢,反正他們也清楚大清律法,這私屠耕牛的罪過。實在鬧翻了,逼急了就來個魚死網破,讓他們一文錢也拿不到,我還要告他一個栽贓陷害,貪贓枉法之罪。”何慕華一拍窗欞說道: “那豈不是撕破了臉,大家都不要麵子了嗎?”施勇卻疑惑的問道: “是呀!那官本來就沒給過我麵子啊,現在還顧忌臉麵幹嘛。”何慕華氣色更加激動的說道: 一旁的焦金鎖見狀忙解勸道:“唉!何老爺說得在理。咱們也不能光伸著脖子挨宰呀!看事辦事吧,現在還是救人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