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耳要離開的決定,薑如烈也好,顧青也好,抑或是薑樺和薑如衣,大家幾乎沒有任何異議。
很快薑樺就幫顧耳辦理好了去英國留學所需的一切證件。臨走前一晚,顧青和顧耳這對惺惺相惜卻一直在刺傷對方的姐妹,多年來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
“如果真的很喜歡,就結婚吧。”顧耳望著天花板,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
顧青知道顧耳是在說她和薑樺的事。但她沒有回答,轉而是側身抱過顧耳,“你說,爸媽在天上幸福嗎?”
“應該是吧。”
“所以,我們也都要幸福,這樣才是幸福一家親。”顧青說完,頑皮地笑了笑。然而顧耳卻不自覺地流淚了。
幸福一家親。那是多年前,她在某年生日宴會上許下的生日願望。她雖年少,卻知道父母總不在家是因為工作忙。所以她就許下心願,不管一家四個人在哪兒,都一定要很幸福地生活,永遠幸福一家親。
顧青說這話,不過是怕她做傻事。畢竟,一個女孩子遭受了那麼大的打擊,這並不少見。顧耳也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隻不過,她終究還是貪生的人。割舍不掉的太多,因此願意再苟活一把。
她歎了聲氣,伸手回抱住顧青,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那你給我卡裏多打點錢,我銀行卡都被薑如衣掏空了。”
“好,沒問題。”顧青笑著去摸她的腦袋,仿佛幼年時的模樣。
顧耳也沒說假話,就在幾日前,薑如衣把徐牧的病情告訴了她。也是從那一刻,她感受到死亡帶來的威脅和恐懼。所以她放棄了從窗戶跳下去的念頭,而是開口說了幾個月來的第一句話:“我那裏有些錢,你拿去拿給他。”
她是割舍不掉徐牧的。但現在,她卻無法說服自己去見那個少年一麵。思量再三,她決定,走。去另外一個國度,看能不能忘了那些痛苦。如果她能忘掉那些痛苦,就能欣然接受新的自己。
走的那天,天灰蒙蒙的。薑樺開的車,載著她和顧青到機場。薑如衣,已在兩日前帶著徐牧去瑞士醫治了。薑如烈沒有來,他說他看到大家哭哭啼啼的場景會惡心吧唧的。然而事實上,他一個人躲在家裏咬著被子哭成了個淚人。
他一邊哭一邊罵:“你大爺的顧耳,老子還沒正式地表白呢你就臨陣脫逃了。跟你說老子是心胸寬廣,所以這次就饒了你。下一次被大爺我逮著了,我發誓一定要把你扛回去做壓寨夫人!”
可是他其實很想很想告訴顧耳,這些年來,看著你用盡全力去愛他們,每一次都遍體鱗傷地退敗下來,你不疼,我都替你疼了。所以下一次,你一定要華麗麗地回來。別再讓你疼,也別再讓我疼了。
為什麼,到最後,我都不能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呢?這是不是就是你常說的命運。因為我和你隻有做朋友的命,所以到最後我都隻能用這種方式送別你。
命運的結點,在這一刻,奇跡般地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