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滾滾灰暗的活死人像成群的螞蝗一般,蜂擁而至,禦風而行,飄然於城池上空,向著紫光愈盛的地方衝了過去。
距離紫光愈來愈近,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那股強烈的破壞力量本能地向著腹中的胎兒衝了進去,夜鸞本能地雙手護衛著。
“燁華!……你在哪兒?……燁華……”呼喚著,自從渡給燁華內力之後,夜鸞的功力大降,咫尺的距離卻走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燁華……燁華……你在哪裏?”茫茫紫色雲海,氤氳毒氣繚繞,夜鸞屏氣凝神,向前飛去。
恍然間,紫色雲海出現了一個缺口,淡金色光芒點點將妖冶紫色吞噬著,驀然間,夜鸞看到了不遠處正和赤闌運功相持的燁華!時隔三年,恍若隔世,遠遠地看著他略帶憔悴頎長的身影,溫暖的淚花早已輾轉滑落,三年的時光,獨留他一個人獨守一座空城……每每她在扶桑樹下祈禱,仰望雲之彼端的時候,他是否也登上城樓,安靜地,凝望那些日沉日落,無家可歸的憂傷。
寧可他們不曾相濡以沫,但願從來就相忘於江湖。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拂曉的天色忽然暗淡下來,烏雲不知何時早已彌漫了整個天空,猛然間,隻聽得一聲春雷乍然響起,將沉悶的天幕炸裂開一道灰蒙蒙的口子,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緊接著傾盆大雨滂沱而下,將烏煙瘴氣的戰場衝刷著,洗滌著,馬鳴蕭蕭,廝殺陣陣,雨聲漂泊,守護的城闕一派莊嚴肅穆,滴水穿石的聲音噠噠作響,好似在大雨中嗚咽。
刹那間千裏黃雲,鐵馬冰河的肅殺戰場緩緩淡去,激烈的喊殺聲,絕望而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都通通淡去,世界安靜得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夜鸞和燁華。
抬望眼,淚水凝眸,往事越千年,欲語淚先流。淚眼模糊中,覆上他青澀胡茬的臉龐,那般熟悉的觸感再次刺痛了夜鸞的雙眼。
“小傻瓜……你不該回來的!”寵溺的聲音,帶著一世的愛戀,聽著卻如一把把尖刀,刺向了心最痛的地方,往事越千年,那些熟悉到疼痛的回憶如潮水來襲,將夜鸞衝向了不可知的遙遠未知。
“燁華……好想你!”展顏一笑,帶著晶瑩的淚珠。
“小傻瓜……我也好想你!”燁華臉色蒼白,微薄的雙唇幹裂不已,三年的時光,讓他平添了一份成熟和滄桑,隻是在不經意間才會流露出先前的魅惑模樣。
“終於可以跟你並肩作戰,終於可以再次回到你身邊!……”再次見到他,真的是感慨萬千。
“別高興太早!……我,你現在做出選擇還來得及!”背後的赤闌妖異的紫瞳,陰冷的聲音如噩夢般再次降臨。
“赤闌,你最好趕快收手!……不然,我跟你拚死奮戰到底!”
“收手?……你覺得現在還可能麼?!隻要我占領了暮光之城,我們魔族便有了重掌天下的根基,倒是你們,敗局已定,就不要做哪些無謂的掙紮了!”
“你做夢!……少廢話,看招!”夜鸞和燁華默契地交換個眼神,彼此背靠背拉開了戰勢。
“夜鸞,這是你咎由自取的,別怪我不客氣!……”赤闌發狠,招來了更多的活死人,夜鸞和燁華背靠背拚殺著越來越多的活死人。
拚命的砍殺著,周身濺滿了活死人腥臭的鮮血,這根本就是在比拚體力,活人怎麼敵得過越來越多的活死人?!
“鸞兒,撐住!還記得我們的修為是同一種麼?從現在開始,跟著我一起傳輸內力,千萬不要被外力所打斷!”
“好。”
兩道金色光芒漸漸合為一體,金色光芒愈來愈強烈,將妖冶紫光步步逼退,先前凶狠的活死人看上去蔫了許多,燁華拿出了玉笛吹了起來,那笛聲並不像之前那般清澈悠揚,曲曲折折好生奇怪,仿佛安魂曲一般,聽了讓人不自主地昏昏欲睡,那些活死人一個接一個地相繼倒下,……
“安魂曲隻能讓他們安睡一個時辰,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在一個時辰之內,解決掉他們!”燁華說著,將火把扔了過去。
大火燒過一動不動的死屍,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一股難聞的腥臭撲鼻而來,那些活死人中依稀夾雜著暮光之城的死士們,他們殘缺的一條胳膊徒勞地向上伸著,火舌已經毫不猶豫地燒了過來,他們徒勞地掙紮著,濃煙滾滾,火舌彌漫,四邊角聲蒼涼悲壯地響徹殺氣騰騰的戰場,儼然人間修羅場。
“燁華……”喉嚨間熟悉的甜腥彌漫著,夜鸞抑製不住地吐了一口鮮血。
“鸞兒!你怎麼了?”燁華突然收手,將虛弱的夜鸞一把拉回了懷裏。
“我沒事……隻是聽著那笛聲有些難受。”
“那我不吹了還不好?……現在有沒有好點?”燁華抱著夜鸞阻擋著赤闌咄咄逼人的攻勢,她不能讓他再分心了!
“我沒事了!燁華,快,快放我下來!”燁華放她下來,電光石火之間,赤闌避開燁華,將致命的一擊直接向夜鸞襲來,刹那的時間躲閃根本來不及,她認命地閉上了雙眼。
意料之中切膚之痛並沒有傳來,周身落入了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沁人心脾的竹香讓夜鸞莫名的心安,睜開眼睛,如願看到了那雙深邃含情的眸子,如三月桃花,溫柔得能漾出水來,那麼深刻的眷戀在眸間緩緩綻開,纏綿不舍,仿佛我們已經分隔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