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瘋似的用手挖著,不停地挖著,隻有這樣才能使她短暫地忘卻,……指甲早已磨破,鮮血早已滲入到泥水裏,卻絲毫不覺得痛,痛到麻木,什麼也不想去想,坑愈挖愈深,身旁的土堆積地愈來越多。
時至今日她仍舊不敢去回想當時的情景,不敢去想當初怎樣顫抖著將燁華和他們的孩子不舍地放進那個陰濕的坑裏,她不敢去想當時怎樣的萬念俱灰……
“你來多久了?……”冰冷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像一口古井瀲灩了千年月光之後留下的寒氣,沁魂蝕骨。
“來多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此的目的。”赤闌陰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你來幹什麼?替我收屍麼?”拳頭握得嘎嘎作響,細長的指甲狠狠掐進了肉裏,……恨不能此刻撲上去跟他同歸於盡!
“我是來履行諾言,接你回去當帝妃的。”
“是麼?不要告訴我你攻下整座王城就是為了得到我。”夜鸞冷笑著,嘲諷的語氣,夜涼如水。
“哈哈,你太高估自己了!……”赤闌很難得得笑得聲嘶力竭。
“你還不算太無恥,至少承認自己的野心。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
“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是想接我回去當帝妃的麼?我是一個武者,沒有心情委曲求全地伺候一個殺我全家、毀我城池的仇人,更沒有心情等個十年八載的等著曲線救國,即使我能等,滔天的憤怒與仇恨也等不了!我是一個武者,一無所有的武者,生如夏花般絢爛,死亦要轟轟烈烈,大戰一場!”
“啪啪啪……”赤闌聽著夜鸞痛快之極、淋漓盡致的過激之詞,不怒反而拍手稱快,“你知道麼,我們在本質上是同一種人,身體裏留著狼族不安分的血液,狼族的嗜血殘忍,你也有!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麼?是因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欣賞你毫不嬌柔的直率,欣賞你的嫉惡如仇,欣賞的果敢堅強,欣賞你的殺伐決斷!……就如同欣賞我自己一樣!”
“你錯了,你並不喜歡我!你喜歡的至始至終隻有你自己!……你欣賞我,隻是因為我曾跟你一樣嗜血殘忍!……”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把他碎屍萬段了!我恨他!即使他死了也難解我心頭之恨!如果不是他使用卑鄙手段,我早已成為了仙家的乘龍快婿,如果不是他的阻撓,我早已統一了整個天下,又豈會僅僅得到一個小小的暮光之城!是他打亂了我的整個作戰計劃,他早就該死!”
“你住口!……不準你這樣說他!”拳頭越握越緊,心中燃燒著的怒火噴薄而出,氣得渾身發抖,直覺有一股強力在體內東奔西竄。
“還有你們那該死的孽種!……少典做事真是天衣無縫啊!卓然果然不負眾望。”
“你什麼意思?……卓然他不是那種人!”發了瘋一般地撲了過去,緊揪住赤闌的玄色衣領,質問道。
“是啊,……可他為了保護他的心上人,不得不這麼做!所以說,千萬不能動情,一個‘情’字便成了所有人的劫數!……說來真應該感謝你呢,要不是算準了燁華那小子對你的真情,我又如何能輕而易舉便攻下了整座城池呢!……”
“夠了!……是你害死了他!你們一個個,別高興得太早了!我要你們為燁華陪葬!”夜鸞顫抖而狠命地瞪著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赤闌恐怕已經死了很多遍了。
“你別瞪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可不像少典那麼能裝,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呼吸急促,體內沉睡的力量被一層層的憤怒所攻破,拚命克製的強力叫囂著,想要衝破身體的每一處角落,噴湧而出。
“那你跟燁華那小子做交易,不過是少典的主意,沒曾想這麼些時日以來你還一直當他是救世主!真是可笑之極!燁華那小子真是愚蠢之極,竟然要放你離開,這恰恰中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承天效法土黃地祇很早便告訴我們關於暮光之城的預言,關於你身上毀滅性的力量,所以我們的真正目的便是逼走你!”赤闌笑得極其輕蔑猖狂,趁他不注意夜鸞屏息運氣,將所有的內力都貫通,渾身頓時充滿了力量,灼熱沸騰不已!隱隱帶著一股不受控製的野性不羈,好似一匹將要脫韁的野馬,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