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魔法少女在戰鬥之前總要變身的,變身的方式無外乎脫光衣服,然後再穿上一身更暴露的,啊不,是更好看的,中途還要塗個口紅指甲油什麼的,全套下來,以pose終了。
在三次元也一樣,換幾件衣服,化個小妝,在鏡子前擺個pose,就是女人的戰鬥狀態了。
我蹬上了漆皮小跟鞋,給張木溪打了兩通電話,說了些“你到哪兒了?”、“一會兒到我樓下晃我哦”之類的話,仿佛真的是要去約會。
這番舉動顯然引起了室友甲乙丙的注意,她們可以鄙視我,卻注定很難忽視我,我深知自己絕非善類,反正已經宣戰了,就來戰個痛快吧!
果不其然,張木溪出現在樓下的時候,她們伸長了脖子望向窗外,室友甲和室友丙還故意與我同路,估計是想看看什麼歪瓜裂棗會饑渴到跟我湊成一對吧。
張木溪最大的優點就是他那堪比男模的身材,以及絲毫不辜負這般好身材的穿衣品位。雖然是深秋,但中午的太陽還是明亮溫暖的,張木溪的外套敞開著,裏麵穿了件淺棕色的低胸針織衫,露出他那狹長的鎖骨和微微隆起的胸肌,那雙比例極佳的長腿,在女寢樓門口引來了不少花癡的側目和議論。
我看著小甲和小丙那明顯被震驚到了的眼神,心滿意足地招呼了一下張木溪,肩並肩地向校門外走去。
抱歉呢,雖然張木溪有時候神經兮兮的,卻生了副好皮囊,比你們的男友所有的優點加在一起還要好看!這樣的尤物跟我混在一起,你們一定會很不平衡的吧?
我心裏樂滋滋地想著,可好景不長,與張木溪並肩走了好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導致方才那泰然自若的氣氛,在失去觀眾之後立馬變成了尷尬。從Q大到銀河先鋒劇場少說要一個小時,總不能一直不說話吧?可是要如何開口呢?話又說回來,這真的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單獨出門,誰能給我個劇本讓我看看下麵是怎麼發展的!要不然我不懂演的啊!
Q大北門正對著一條河,這條河古時候曾是Q市的護城河。沿著河邊走一段路就是公交車站,我們要在那裏乘車。而就在我透過河岸的堤柳,欣賞螺鈿的水紋,和那一片星星般的水光,忽然發現,水光中有一個上下浮動著的、忽隱忽現的—“蘑菇”。
為什麼河裏會有“蘑菇”?
我眯著眼睛思考了一下。
那個“蘑菇”好像在哪裏見過,紅色的蘑菇帽,白色的圓滾滾的身子,大概有一個垃圾桶般大小……
垃圾桶!沒錯!就是垃圾桶啊!我們校的垃圾桶就是蘑菇形的啊!
是誰把我們校的垃圾桶扔進護城河裏了?我記得垃圾桶明明是用螺絲固定在地上的!
現代人已經不屑於往河裏亂扔垃圾,而是直接扔垃圾桶了嗎?
真是世風日下啊!
“啊!”看到了垃圾桶,張木溪總算發出了一個單音節,打破了我們之間尷尬的寂靜。
別問我為什麼突然要用“今晚的月亮好圓啊”的口吻說出“今天的垃圾桶好特別啊”這樣的話,我現在也有種台本拿錯了的感覺!
“竟然還沒有撈上來!”張木溪說,“這樣下去會被發現的!”
“咦?”看著張木溪緊張的神情,搞得我也很緊張,“難不成是你幹的?”
“是‘金剛芭比’!”
“‘金剛芭比’?”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耶!
“學校領導發現的話,‘金剛芭比’會被處罰的!我要去幫她!”
“什麼?”
“你等我一下!”
事實上,我有一個超能力,那就是,每次當我有不祥的預感時,這個預感都會成真。
下一秒鍾,張木溪開始脫衣服,拜托,就算你身材再好,我也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欣賞啊!
他一直脫到隻剩一條內褲,我則像一根釘一樣地定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隻能盯著自己的腳尖。我用餘光瞥見他縱身一躍,跳到了水裏,向“蘑菇”遊去。此時此刻,我已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麵對了,簡直是不忍直視地丟人啊!上天保佑,室友甲乙丙可千萬別出現!
他遊得倒是飛快,三分鍾後,便帶著垃圾桶遊回岸邊。
這可是周末中午的學校大門口,短短三分鍾,就聚了好多人圍觀。這個家夥,一點羞恥心都沒有的嗎?這又是什麼戲碼?穿著內褲在護城河裏野泳為救一個蘑菇垃圾桶?
“喂,搭把手。”
快別鬧,你叫誰呢?我跟你可不認識。我做望天狀。
“鄭小祈,搭把手嘛。”他拍著岸邊的石階說。
無奈,我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把垃圾桶從河裏拎了上來,忍受著垃圾桶刺鼻的爛果皮味,控出裏麵的水。
張木溪總算穿好了衣服,在他穿衣服期間,圍觀的人更多了。賣肉可恥。
“走吧。”張木溪穿好衣服後,站到了“蘑菇”的一側。
“啊?”
“幫我抬一下啊。”
“抬什麼?”
張木溪指了指“蘑菇”:“這個呀,我們把它放回它原來的地方去。”
“我們今天不是出來看話劇的嗎?”
“學校裏四處都有監控,如果校領導發現‘蘑菇’出現在了河裏,一定會去調查,這個時候,隻要看一下校園裏什麼位置的‘蘑菇’缺了,查一下監控,就會發現是‘金剛芭比’做的了,那就不妙了。”
“‘金剛芭比’……”我頭上的一根青筋跳動著,之前一直都不在乎,現在卻已經到了我不能忽視的極限了,“到底是誰啊?”
我的人生好不容易光輝這麼一天,陽光明媚地跟帥哥約會,滅了室友的風頭,為什麼要為了這個“金剛芭比”拎著垃圾桶滿校園跑?
“我跟你提到過的啊,咱們學校的鉛球教練,是女性。”
“竟然是教練?”我有些意外。
“今天的這兩張話劇票就是她送的,她特意讓我帶你一起去看話劇的。”
“她認識我?”
“嗯。”張木溪點了點頭,“這件事要從老霍說起啦。”
“老霍?又是誰?”
“遊泳教練,‘金剛芭比’的愛人。”
緊接著,張木溪講述了“金剛芭比”的故事,把我感動得淚流滿麵,頓覺人性是溫暖的,我是被這個世界關愛的,即使是陌生人之間也是有溫度的!
事情是這樣的,張木溪的愛好是遊泳,(難怪身材這麼好),大一一開學便加入了校隊練習遊泳。老霍是他的教練,兩個人雖為師生關係,卻成了朋友,即使是非訓練時間也經常一起去喝個小酒什麼的。
但是校隊那個地方,氣氛很奇怪,雖然表麵上說是任何學院的人都可以參加的社團,但常年被體院的人盤踞著,對於像張木溪這樣成績一般的非體優生,每天的訓練都備受打擊,於是不久便退出了。
順便說,他和黃浦開江就是在遊泳隊認識的,兩個人同級,一起加入,一起退隊。一想到黃浦開江穿著泳褲坐在泳池邊的樣子,我的鼻血就開始往上湧。
“離開遊泳隊之後,我開始玩彩票。”
“咦?彩票怎麼玩?”
“可以根據概率預測。”
“不可能吧?”
“很快我就賠了個精光,連飯錢也沒了。”
“啊,料到了。”
為了培養張木溪的理財意識,張木溪的零花錢是他老爸一年打到他卡裏一次的,全年不再給第二次,一旦花光了隻有餓著。
所以張木溪才大一下半學期剛開始,便進入了“餓著”的狀態,這時老霍跟他說,“來我家吃飯吧。”張木溪非常感動,不僅一日三餐吃老霍的,還頻繁出入他家,比回自己家都要勤快。
經由這個契機,張木溪同老霍的夫人—同為校隊教練,主要負責鉛球項目的“金剛芭比”—也熟絡了起來。
在見到“金剛芭比”的瞬間,張木溪覺得自己的三觀如打麻將洗牌一樣劈裏啪啦地碎了,然後被人放在桌子上搓得全散了—“金剛芭比”人如其名外號,長得如花似玉、唇紅齒白好不嬌俏,卻有著十分鬼畜的爆裂肌肉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