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而天明,也依舊沒有離開,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緊盯著眼前之人,不是仇怨。是夾雜著幾分擔心,幾絲憂慮,些許眷戀,以及不可言說的依賴。他覺得,大叔的命運,真的很是讓人感歎,他隻見過了一部分,他隻跟了他一段時間,便覺得,他的大叔,很艱難,很痛苦,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大叔,很堅毅。
在那個冬天,他曾無意間摸到了大叔的淵虹劍,是那麼冰冷,罩著一層寒霜,襯的它越發的冷冽,寒氣逼人。淵虹劍通體透亮,不同於別的劍,它的顏色,很單純;它的樣式,很樸素;它散發的氣息,也是令人可以透徹地感覺到的冷,以及那一瞬的淡然冷寂,攝人心魄。
它的氣息,像極了它的主人,但也在本質上區別於它的主人。至少,它的主人,能帶給身邊人無盡的溫暖,而它,帶來的,通常是死亡,冰冷的,令人生懼的死亡,這就是不可辯白的事實,也是,本質的區別所在……
都說,劍客如劍。但有時,在天明看來,卻不是這樣,至少,大叔的溫暖,卻是觸手可及的,他的冷冽淡漠,並非他的本質,那隻是表麵。固然他會露出殺氣騰騰的眼神,也會揮劍殺掉暗殺他的人,但是,那不是他,更確切地說,不是真實的他。
真實的他,是溫柔的,是善良的,是淡泊的,是正義的,更是仁慈的。他說過,他從不喜殺戮,他也鄭重的說過,殺戮,永遠不是變強的理由,為了殺戮變強,會進入魔障,會變得嗜殺,會忘記自我,更會毀了修為……
他說過的話,天明一句也不曾忘過。他做過的事,天明也不曾忽視過。他知道,他的大叔,隻會向敵人展現他的冷漠,他的平靜,他的深不可測,以及,他所謂的殘忍。說他殘忍,當真是冤枉了他,比起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帝王,官員,他,從來不敢與之比擬,他,比不起。
他手中的劍,揮動了無數次,卻不曾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的生命。他不會主動殺人,天明從來都是知道的。他的大叔,從來都是等待那些殺手的來臨,不動聲色地,平淡無波地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並不是坐以待斃,是隨時反擊才最為準確。
蓋聶,他的大叔,從來都會給別人機會。不管那機會,該不該給,給的是否合時宜,他都會給,隻是,他們,大多是不接受,那麼,等待他們的,隻會是死亡,毫無疑問。
大叔的眼眸,從不曾睜開,這是天明站了馬車內這麼久得出的結論,看來,大叔的傷,遠比所有人,包括我,想象中的嚴重,他在硬撐,努力的表現出了一副安然無恙的感覺,騙過了所有人,也,騙過了,我。是的,也騙過了我。
天明自言自語著,他想上前,探查大叔的傷勢,奈何他不懂醫術。他猶豫了,躊躇了,他隻能,無助地看著大叔在痛苦中掙紮,不能做些什麼,想到這些,天明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他覺得,是該做些什麼了,是該為大叔,做些什麼了。大叔他,做的夠多了,剩下的,還是由天明來做吧。
大叔,你護我一世,我始終都知道。你總是,讓我躲在你的背後,你說,你的背後,最為安全,我也感受到了,真的讓人覺得無比的安心,你知道嗎?你或許永遠都不知道吧?
此時此刻,大叔,天明來保護你,好嗎?天明自言自語的同時,也拿起了放在蓋聶身側的淵虹劍,他拿起後,將它,橫於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