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變數(四)(2 / 2)

那隻鳥似乎意有所圖,飛得更低了些,他的爪子已然靠近了馬車,打算把這馬車上的所有人都帶離到危險的地方。

隻是,蓋聶自然就顯得比天明淡定多了。他知道那隻鳥的目的,自然是不會讓它輕易得逞的。於是,蓋聶不由分說地拔出了自己的淵虹劍,刺向了那隻巨鳥,換來的是那隻巨鳥略顯淒厲的叫聲。

且不說蓋聶的劍法本就精準,即使是再快的人,也會中招,因為他會比別人更快。況且那隻鳥急於對付馬車上的所有人,分了心說,而且飛得異常低,也在一定程度上給了蓋聶可乘之機,結果自然就是相當的顯而易見了。

隻是,即使被淵虹劍刺中,也絲毫不影響那隻鳥的能力。也許,這對於它來說,隻是一點小的創傷而已。在被刺中的時候,它僅僅是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掙紮了好久,以及掉落了無數的羽毛。它的掙紮,也開始讓馬車劇烈地晃動,蓋聶用盡全力讓馬車才堪堪保持了一段時間的平衡。

隻是,事情遠遠還沒有結束。馬車還是在巨鳥的衝擊下被分離了,馬車的前端與後端被大力撞開。當然,與此同時,後端被那巨鳥帶離了,那方向,正是深不見底的斷崖。蓋聶當然看見了這一情景,便急急喊道:“趕快離開馬車!”

隻是,那樣劇烈的晃動,對於功力淺薄的端木蓉和高月來說,想離開,真的是太過艱難了。他們在馬車裏根本保持不了平衡,更別說出去了。他們掙紮了很長時間,還是沒來得及出去,馬車便掉下了懸崖,那深不見底的崖底。

恍惚間,天明想起了那時他與大叔的經曆,就是在這樣深不見底的崖低,他和大叔,駕著馬車在懸崖邊逃離。不過,與此不同的是,那匹馬,是被那個殺手用劍生生斬斷了腿,馬車失去了平衡,掉下了懸崖。那是,大叔也是立刻逃離了危險之地,而我,卻沒有……

他冒著生命危險下了懸崖,馬車被脆弱的樹枝堪堪托住,隻是,支撐不了多久。那次,是大叔縱身躍下了懸崖,帶著我,用他的淵虹劍,緩衝急速向下的速度,穩穩地抱住我,將我帶到了崖底,天明記得很清楚。

當同樣的場景擺在了眼前,自己和大叔都逃了出來,隻是,另外兩個人卻沒有,眼看著他們就這樣墜下了懸崖。天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悲傷與慌亂,他想救,卻沒有那個能力,隻能無助地喊叫,那不過是徒勞……

就在那一瞬間,又是大叔及時躍下了懸崖,雙手一手抓著一個人,借用衝力將他們甩了上來。蓋聶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他完全是個在危難之中能力挽狂瀾的人,也是亂世之中能夠完全作為依靠的人,更是這離亂世事中最有能力的守護者。

天明此時看著大叔,陷入了一瞬間的呆滯。他從內心深處覺得,大叔,如果是一個人生存在這個亂世,以他的能力,定能翻雲覆雨,定能所向披靡,定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隻是,從一開始,大叔他,便拋棄了這樣的想法。他選擇了守護,選擇了救助,選擇了俠道。誰能想到,他進的是鬼穀,學的是縱橫之術,出穀定是要謀算人心,縱橫天下的。隻是,偏偏就是這樣,大叔他,放棄了這條路,選擇了一條更為艱難,難以揣測的道路。

也許,他若是不刻意去保護一個人,不刻意去守護太多的人,他的處境,或許比現在會好很多。他也不會如此傷痕累累,不會如此疲憊不堪,不會如此隻影形單。

幾乎所有的人,但凡處在這個亂世中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因此,大叔注定是孤獨的。他會在危難之中力挽狂瀾,隻為了救助那些苦苦掙紮的人們;他會在危險之中奮不顧身,也是為了那些在死亡邊緣掙紮的人們……

隻是,為何他還是如此孤獨?為何他還是被人無緣無故地指責?為何還是有那麼多的人如此排斥他?甚至,專門立下規矩不管不顧他的生死?這究竟是為什麼?大叔一心隻為他人,換來的,卻是他人無盡的誤解,排斥,指責!

一時間,天明看著大叔,透露出的是迷惘與不解。難道,大叔做錯了嗎?難道,從一開始,大叔做的,便是錯的麼?他做錯了什麼呢?難道,看著那些人,那些將要被死亡奪去生命的人,袖手旁觀,冷眼相待才是正確的麼?

天明此時,大概是被這次突如其來的危險刺激到了,此時,看著昔日的場景複現,看著大叔那樣的奮不顧身,看著大叔救上來的那些人,天明此時的腦子是無比混亂的,不知為何,他想起了不願想起的過往,他憶起了不該憶起的東西……

毫無疑問,此時的天明,才是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