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一些時間,天明終是沒有辜負了自己的一番努力,他遠遠地便看見了那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透露的是淺白和淡漠之態。當然了,還有些許的清冷與孤寂,也不乏有些落寞的感覺。這便是,大叔的背影了。這樣的人,為何還要承受這麼多。
他本來就夠孤獨的了,他本來就夠淡然的了,他本來就夠艱難的了。為何,還要加重他艱難的處境呢?也許,這不應該由他一個人來承受,這本來,也不應該由他一個人來背負所有。但是,目前的狀況是,他的大叔,妄圖一力承擔所有。
而他的默然轉身,不肯回答天明的所提出的詢問,便是最好的證明。天明想及此,不由得更加頭疼與無奈,他的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對於大叔的行為,他從來都無法阻止,因為,他沒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資格。他家大叔對於時事還有形勢的判斷力,毫無疑問,遠超於他。
因此,作為一個小孩子,他更沒有自信和實力去阻止大叔,因此,他能做的,也隻是看著,看著他家大叔做了他的決定之後給他自己所帶來的後果。天明看到的是,大叔的默默承受。同樣的,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這樣的感覺,已經存在了太長的時間,久到天明快要崩潰。想到此處,天明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而蓋聶,也自然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他自然知道,那是天明的氣息,看來,他還是追上來了,想到此,蓋聶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並不是怕天明依舊會問這樣的問題,他自然是可以保持沉默的,畢竟他不說,天明自然也不會問。從另一方麵來說,即使是天明問了,他不說,天明也是沒有辦法的。蓋聶立刻就否決了這樣的想法,畢竟,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他什麼時候都會在意那個孩子的,他聽到了天明急促的腳步聲,同樣的,也感受到了天明因為急匆匆地追趕自己而有些急促和紊亂的氣息。這時,蓋聶想也沒想,便停下了腳步,等待天明的到來。他從來都是這樣,什麼時候都考慮的是別人。
蓋聶這次並沒有背對著天明,而是轉過身來,看著看著天明走來的方向,一副淡定從容的神情,似是有話要對天明說,不知道是要回答天明的問題,還是要向天明透露一些別的什麼事情。總之,他的神情帶了一些肅穆。
天明當然感受到了他家大叔的行為,他家大叔當然是停了下來,等待著他的靠近。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不論你走的有多遠,哪怕是消失不見,他也會在原地等你,無怨無悔,無畏無懼,永不放棄,不論是在什麼時候,他都會等你。
這或許是你的親人,你的摯友才能做到的事情,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對你的情意是最真最純的,毫無雜質,透徹清明,這樣的情意,足以交付性命。而此時,天明能夠感受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意,這是大叔給予他的。
不論自己落下了大叔多長的距離,也不論自己離大叔有多遠,大叔都會停下來等待著自己,這便是,大叔對自己的情意,那麼真摯,那麼溫暖,那麼感動,有那麼一瞬間,想要讓大叔遠離這樣的世道。天明自己從來都覺得,大叔,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大叔太過於善良和寬厚,這本就不是這個世道的人所擁有的性格與品質,這也不應該是這個世道所能容忍的東西,因此,天明才在無意間萌生了這樣的想法,他的想法,也並不是毫無根據的。
大叔是自己的親人,這是天明一直以來認定的事情,如果大叔可以成為自己的父親,那該多好!天明所希望的,所念想的,便是有朝一日,大叔能容許自己這樣叫他。他渴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他從來也很清楚,大叔,是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的。
大叔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雖然他還沒有告訴自己。但是,能讓大叔對那個人的後代傾盡全力這個人,一定是大叔看重的人才對。有了自己的渴望,卻並不代表能夠滿足這樣的念想,這便是事事不能順遂人願的最好的闡釋吧!
大叔,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叫他父親呢,這樣的話,自己真正的父親,又將置於何地呢?這一定是大叔思考過的問題,所以,他當時的意思很明確,當然了,態度也很堅定。天明本人也永遠記得大叔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天明,你要永遠記住,大叔永遠是你的大叔,永遠都不會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是個英雄,是個劍客,不過與大叔不同,你的父親是一個很豪邁的劍客。”天明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大叔在說這些話時所表現出來的神情,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
這樣的情緒,很難得,天明也很少見,因此他並它沒有去反駁大叔,當然了,也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大叔的臉龐。就算不是父親,又如何呢?有的時候,父親比不上這些與自己患難與共,護自己不受傷害的人。
當自己真正處於危險之時,才能夠真正感覺到誰是最值得依靠的人,誰是最值得交付性命的人,誰是最值得付出的人。而大叔,便是那種一次又一次讓他有了這種感覺的人。此生,隻認定,大叔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也隻會全力保護,這個為自己付出一切的大叔。
這是自己早就許下的誓言,隻是不知道,到了何時,才能夠真正地實現。他從內心深處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去保護大叔不受傷害。這又是一種渴望了,這樣的渴望,就算有人想阻止,恐怕也是阻止不了的。因為,天明早已下定了決心,不會回頭,亦不會後悔。